·
戚明漆跟厌正说着话,黎里就从外面带进来了充当斥候的天极辰星教教众。
厌指着教众道:“你让他说,华也庭现在在哪里?”
斥候跪下朝着两人行礼,恭恭敬敬地低着头回答道:“回王爷的话,我们探得密教一行人已经进入下南国,他们欲往陆氏城中,却被陆氏家主拒绝,如今在城外扎营。”
戚明漆问:“我前两日观察到北方有异动,在华也庭带人离开上北朝皇城后,他们在南朝边境是否也有动作?”
“是。”教众又低了低头,“应当是华也庭一手安排,在他走后,令藩王诸侯各自带兵,压迫下南国边境,方才我们得到传信,边境外形势非常危急。”
“不要慌乱。”戚明漆语气沉着,他低头思索片刻,又吩咐道,“王爷用五年时间布置边防,没可能那么容易就叫北军冲破,你们回濯空城后,让王爷当年驻留在此的铁骑全部出动,前去支援。”
教众低下头:“是。”
厌放下茶杯,补充一句:“我出来之前,就已经交代过华楚山,如若北边有异动,他会向皇帝请命,亲自带兵出征,你们听从他的调遣便是。”
教众似乎愣了一下,但很快回过神来,低头应下:“是。”
等教众和黎里离开后,戚明漆看着厌:“我一直都以为,你跟华楚山关系不太好。”
“我是讨厌他,看他不顺眼。”厌伸出手,将他拉到自己腿上坐着,“这与关系好不好无关。”
戚明漆看着他:“你既不想抢他位置,他好像也没做出什么不利于你,让你不爽的事情来,你到底为什么讨厌他?”
厌皱了皱眉头,似乎非常不乐意谈论这个人。
戚明漆想起华也庭三番五次找他试探月言公主的消息,脑中灵光一闪:“跟娘有关?”
厌的神色稍微有些变了,戚明漆心里猛地一跳,心道他可能猜到了。
到底是什么事情?他先前还没有拒绝华楚山的打听,真的不会出什么事么?
戚明漆有些心慌,扯着厌的袖子撒娇:“告诉我嘛。”
厌有些无奈地看他一眼:“他想做我爹。”
戚明漆:“……?”
鉴于这句话信息量过大,戚明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如果我没记错,你亲爹还没死吧……”
厌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怎么开始说胡话了。”
“我娘在被皇后割舌之前,那时还只是皇子妃的皇后,时不时会带着华楚山来拜访我们。”厌回忆着往事,慢慢道,“华楚山那会儿身体不大好,寻了很多方子调理都没起效,有一次病得实在太重,皇后便将求助的目光转向密教,问到了我娘。”
“估摸来往的次数多了,华楚山记住了她,至于怎么演变成今天这样……”厌无奈地摊手,“我也不清楚。”
戚明漆张大嘴,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厌趁机在他嘴边亲了好几口:“他是不是超级讨厌?”
“是的。”戚明漆缓缓点了下头,然后又道,“你说得对,以后我们不要跟他来往了。”
厌很满意地跟着点了下头。
“对了,关于娘不会说话的事情。”戚明漆忽然想起什么,“我在星卷长河中找到一些方法,说不定能用得上。”
他站起身,拉着厌起来,两人一起去看他带过来的东西,用锦缎包起来的金属片。
“我做了一个金属片。”他对拿手指拨弄金属片的厌道,“连在断裂的舌根处,可以代替舌头发声。”
厌没问“有用吗”,而是问:“做好了么?”
“差不多了。”戚明漆回答,“等会儿他们过去传信时,跟着一起带过去,到时候我告诉他们如何使用。”
厌笑了笑,将他从身后搂在怀里:“那下次我们回去看她,她就可以跟我们说话了。”
“说不定很快就能回去了。”戚明漆抬手覆在厌手背上,“你担心吗?”
厌知道他在问什么,反问道:“你在担心?”
“我这几晚都在观测北辰。”戚明漆道,“它总是忽明忽暗,让我很担心你。”
“不必为我担心。”厌笑了笑,“我的命运……既不是什么人说了算,也不是某颗星星决定的。”
“我的命运,在我自己手中。”他又道,“现在,与你息息相关。”
·
趁着密教还在陆氏城外蛰伏的这几日,戚明漆替净弘水库重新作了一副设计图,并且为周边水利工程进行了加固设计。而厌则忙着安排边境的排兵防阵,还有东南沿岸周围一片的兵力支援。
然而就在五天后,留在陆氏城外的斥候来报,说是出事了。
贵妃一进城就赶着找家主要人。她早先没说,陆家家主哪里知道姜静还带着六皇子,就放心让人住在外面客栈。
于是贵妃又去找姜静要人,姜静不给,两边为抢人闹得动静不小,反倒让华也庭派来的两名士兵察觉异样,找出华愿的下落。
这下可好,士兵们直接从混乱中将华愿抢走,直奔城外,但被城防军发现,用弓箭射伤腿脚,没让他们抢走华愿。
虽说人是抢了回来,但消息传回华也庭脑中,将他气到暴怒,当即又派出一千士兵,前去陆氏城外交涉。
他怎么都不敢相信,从小到大,只疼爱他一个人的母亲,竟然会背叛他?
他以为这份爱是永久不变的,这样的信念,却在看见贵妃将华愿一把抢过、紧紧搂在怀里时,开始崩塌。
华也庭满腔怒火,兵临城下,要贵妃为她的行为做一个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