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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也庭带人到来,令陆氏上下震骇,决心暂时闭城之时,姜静正驾着马车,带华愿进入城内,向陆家讨要贵妃答应要交给他的人。
贵妃为世家引荐万家,解了让世家头疼纠结的粮食问题,这让世家十分满意,于是也非常痛快地答应交出那名证人,当年姜静父亲手下的心腹。
但那人早先在陆氏城中谋了一官半职,如今在本地有了一定的地位和名望,突然就这么让姜静将人绑走,并没有那么容易,情理上说不过去。
陆家暂时留了姜静小住,告诉姜静,他们已经将人扣下,现在要做的就是寻一个由头,让姜静合理正当地将人带走。
姜静想了想,认为陆家说的有道理,但他带着华愿不方便示人,于是拒绝了陆家留他住在本家的邀请,自己在外面客栈开了房。
就这么住了三四日,贵妃终于千里迢迢地从京城中,跟着跑了回来。
她早先就让人快马送信到陆氏家主手中,让他见到姜静,找个理由留他几日,只是没有说出这么做的理由,是为了还在姜静手中的华愿,她打算自己亲自回来处理。
谁知一队车马刚来到陆氏城外,还没来得及叫人打开城门迎接,贵妃就被华也庭发现,派人将她拦在了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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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姜静带华愿前往陆氏城中的这几日,戚明漆则带着厌,两人每天白日里都要到净弘水库走一趟。
戚明漆在现实中,虽然出身测绘专业,但测绘与水利同属于土木,他在星卷长河中又学习了那么多的知识,于是对水利的建造,还是略懂一二。
两人将水库完完全全地巡查了一番,戚明漆将如今负责水库建造的总督叫来台江城,询问他关于净弘水库的规划与具体设计细节。
总督老早就得知厌王爷前来东南的消息,虽然不清楚这位王爷此行的目的,但他本就是朝廷派来的人,早得了朝中传出来的意思,要好好接待厌王爷。
于是一听见厌让他带着设计图纸前来拜见,总督二话不敢多说,一收到命令,就赶紧抱着设计图跑来姜氏旧址。
不过让他感到奇怪的是,王爷让他带设计图前来,自己却对图半点没有兴趣,反而让身旁青年仔仔细细地观看。
他哪里能想到,厌王爷身旁这位,身份更是重量级,那是下南国推行之国教,天极辰星教的大教宗。
寻常人既不认得大教宗,也不认得戚家小七,于是戚明漆放心露了脸,仅仅作为“戚明漆”这个人,陪伴在厌身旁。
他将设计图看了许久,又回忆着这几日跟厌巡视净弘水库的实况,最后指着一处朝总督道:“此处设计有一个非常显眼的漏洞,难道你们都没有看出来?”
总督露出吃惊神色,下意识先朝厌看了一眼。
“看我做什么。”厌端着茶杯,跟个无关紧要的人似的,“他问你话呢。”
总督连连告罪,再回过头来对着戚明漆时,神色已有几分恭顺。他偷眼打量着面前这位青年,心里揣度对方身份。
看着与王爷关系亲近,二人说话和互动也很亲密,甚至没什么高低尊卑,难道说,这就是……
王妃?
总督脸色古怪了一下。
他是从中央朝廷调任过来的,当年在京中多少耳闻了这位厌王爷的事情,知道王爷有位时常挂在嘴边的“亡妻”,每每提到时王爷那副黯然神伤的失落,不像是假的。
如今看来,恐怕也没几分真心在里面吧。
这可不,连新欢都找好了,还带着一道出门公办。
戚明漆看着面前这位很有官派的中年男人,虽然不清楚总督到底在想什么,不过肯定是在猜测他的身份。
戚明漆没太在意,又问了一次:“我这几日在水库周围巡视,发现此处设计早已完工,你们都没有发现缺漏所在?”
总督回过神来,连忙回话:“大人,下官不是很清楚您的意思,您说此处有缺漏,但我们建造完成后,并没有发现哪里出问题,是否是臣等愚昧,无法看透您所见光景?”
“净弘水库所处之地并不平坦,东高西低,水势便是如此走向——”戚明漆伸出手指,在桌上地图表面划过一道,“虽说这两年未遇重大洪涝灾害,水库中积蓄水量不多,但现在其实已经有了苗头……”
他指着地图某一处:“如若蓄水未能及时从你们建造的出口排泄,便会汇集到我说的这个漏洞处。而先前我检查过此处构造,发现你们并不太重视,只是用了普通材料做了平常处理。”
“若是蓄水喷发,从此处涌出,冲向天河瀑布,必会瞬间席卷两岸,带走大量泥沙,形成山洪暴发。”戚明漆抬起头,眼神直指总督,“这瀑布上和瀑布下,安居的百姓,恐怕有上百户人家吧?”
总督被他突然锐利的目光激得身体一抖,脑子里哪还有半点先前什么“王妃”、什么“新欢”的风月之事,霎时意识一片空白,舌头打了结似的,不知道该要回答什么。
厌在旁边喝着茶,很突兀地笑了一声。
好半天,总督才回过神来,战战兢兢道:“这、这……”
他擦着汗,脑袋几乎要低到桌子底下去:“下官,下官这就回去叫人加固……”
戚明漆说了一堆话,说得也有些口渴了,他走到厌身边,就着厌的手喝了一口茶,这才又回过身来,朝总督道:“不着急。”
这么一句“不着急”,把总督绕懵了。
既然水库建造有问题,那就该早点弥补,难道还要等到出事了,才来亡羊补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