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支射穿他胸膛的箭。
周漪月一瞬怔忡,脑海里闪过一张张画面,怎么都抹不掉。
茫然无措的样子映在魏溱眼里,让他很是满意:“阿月,我知道你想起来了,别在我面前装傻。”
“你放心,在我离开墉都前,一定让你把所有的事都想起来……我们还有十日左右的时间。”
他摸了摸她的脸:“每次都这么不乖,你说,该怎么惩罚你?”
意味非常明确的话。
周漪月身体颤得厉害,仿佛一丛苇草,随狂风簌簌摇荡。
美眸飘虚着,几乎要流出泪来,红唇微微张启,吐出的话微弱到像是叹息。
“你从前,不是这样……”
男人的手顿住,意识到她在说什么之后,兀自冷笑了声:“看来记起了不少。”
“今日有兴致,跟殿下叙叙旧吧。”
他说是叙旧,手上动作却未停,甚至眸色越发暗沉。
“有一次,殿下给我找来一套宦官的衣服,拉着我的手去御花园,满脸兴奋,说要给我看一个惊喜。”
“我当时还是罪奴的身份,被你囚禁于皇家猎场,擅自入宫,一旦被人发现,便死无葬身之地。我劝了你好久,可你就好像是着魔了一般,不管不顾拉着我去。”
“这还不止,你接下来要告诉我的事才是疯狂。”
魏溱将手从她手腕上移开,抚了抚她如云发丝。
“你对我说,你突然想出一个绝妙的点子,如果你哪天忍不住杀了我,就把我埋在那片黑色的牡丹丛里。”
“因为那丛牡丹乃是名贵的‘黑花魁’,梁帝最是喜爱,下人们稍有照顾不慎,少了一片叶子,都会被拖出去乱棍打死。”
“埋在那里,不会有人发现……”
周漪月双手攥成了拳,迎上他的目光:“你是想说,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全部拜我所赐?”
即便如此,他做的那些事实在让人心惊。
那些反抗的梁国臣子,全部被他用残忍的手段杀害,分给了那些百姓……
不仅如此,他还要那些百姓下跪谢恩,感谢晋军给他们的赏赐。
不少人被他折磨得当初发了疯,在大街小巷奔走疯叫,叫声凄厉,听之心惊。
先是毁了一个国家,再毁了他们的臣子,毁了他们的百姓。
已经不能用疯子形容了。
魏溱并不否认,理所应当道:“一个疯子才能教出另一个疯子,你教得不错。”
周漪月不愿再多言,转头移开了目光,胳膊无力垂在丝织榻上。
魏溱还不愿放过她,咄咄逼人:“倒是你,为什么现在变的这么软懦?怎么,待在你那没用的驸马身边,性子被压抑成这样?连自己是个什么东西都忘了?”
“阿月,别痴心妄想了,他根本不爱你。前几日送来辞呈的时候,他脸上可是一丝一毫的表情都没有,没有提一句关于你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