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那些陌生的痕迹,心中疑窦丛生,眉头紧锁。
“闻郎……闻郎……”
周漪月蹙着眉,像是刚经历一场噩梦,闻祁捧着她的手,“公主,我在这里,别怕,我们马上就回去。”
他将她搂在怀里抱得更紧了些,“是我不好,对不起。”
霎时,一声巨响在远处炸开,整个车厢都在震颤,两人险些栽倒。
车外一阵骚动,闻祁掀帘问侍卫:“发生了何事?”
“回驸马,好像是玉渊湖那边传来的动静,待属下前去查看究竟。”
没多一会,那人回来禀报:“驸马,玉渊湖中不知为何发生爆炸,京兆尹府已在疏散周边平民。”
“可有人受伤?”
“爆炸发生在湖中央,死伤情况暂不知晓,只是……那爆炸是在猎月楼处炸开,猎月楼已被炸得粉碎。”
猎月楼……
闻祁心中一时惊涛骇浪,看向一旁昏迷的周漪月,她眉头紧锁,好似在经历一场噩梦。
夜幕将烟火的硝烟一点点蚕食,不知孰为猎物,孰为狩猎者。
当夜,朝珠宫内灯火通明,御医忙前忙后忙活了一整夜。翌日清晨,天还未亮,宫人一声尖细唱喏:“皇后娘娘到——”
众人屈膝行礼,身穿锦衣华服的窦皇后匆忙入殿,凤冠上的珠翠摇颤不已。身为后宫地位最高的女人,她脸上没有多少皇后该有的尊严,只有因担心女儿而露出的焦急之色。
她第一句话便是询问公主情况,御医如实相告,“回皇后娘娘,公主昨夜高烧不止,臣已施了针,现下公主贵体已无大碍。”
“那为何这么久了还不醒?”
“许是公主落水后受了惊吓,加上受了寒,这才昏迷不醒。臣已开了方子,只要按时喂公主服下汤药,不出三日便能痊愈”
窦皇后松了口气,“好,有劳太医了。”
太医们退下后,殿内有片刻的静默,窦皇后问一旁的闻祁:“驸马,你告诉本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么多禁军跟着,好端端的怎会落水?”
闻祁听出皇后语气中的怒火,垂首道:“回娘娘,臣已差人查明清楚,是会仙楼年久失修致使围栏不稳,致使公主坠落,负责检修的官员已经交由京兆尹和大理寺查办。”
“那玉渊湖的爆炸又是怎么回事?”
“元宵佳节,百姓都在放烟火,京兆尹那边说,是有人在放烟火的时候操作不慎,致使烟花落入湖中。”
皇后闭了闭眼,长叹一口气:“这么大的事也不早些告知我,一大早我听说月儿出事,吓得本宫一路心惊胆战。”
闻祁道:“听闻皇后娘娘身体未愈,臣不欲惊扰娘娘。娘娘息怒,臣知罪。”
窦皇后语重心长道:“驸马,往日你纵容公主胡闹也就罢了,左右月儿也大了,成了亲,也开了公主府,本宫管不住,可你们这次捅的篓子也太大了些,陛下知道了只怕也要生气的。”
“此事因我而起,若陛下因此怪罪,臣当一力承担。”
窦皇后摆了摆手:“罢了,陛下那边本宫自会去说情。洵之,你比公主年长九岁,又受陛下重视,本宫瞧你是个稳重的,这才放心把月儿交给你。
“本宫老了,一些事不是不知,不是不想管,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还望你以后好好护着月儿,日子过得和和睦睦比什么都重要。”
窦皇后与年轻时也曾是艳冠六宫,如今,脸上已难掩岁月的痕迹。
闻祁抿唇不语,心下五味杂陈。
他听出皇后的弦外之音,其实昨夜的事他也是心存疑虑,落水,爆炸,这一切发生得太巧合,像是有人故意为之。
故意针对公主而为之。
公主身上有一些他不知道的秘密,这些秘密皇后娘娘知道,只是这么多年过去,覆水已然难收,她心有余而力不足,又身处后宫,无法事事照应,只能托付给他。
他和公主面前就像是有一团阴云,随时要压在他们两人身上。
只有他能保护公主。
他郑重朝皇后拱手:“娘娘放心,臣会竭力护公主周全,不让她受一点伤害。”
“好,那公主就拜托你了。”窦皇后从床边施施然起身,搭上宫女的手,“若是公主醒了,即刻派人来坤宁宫报我。”
“是,臣遵命。”
窦皇后走出宫门,见齐嬷嬷垂首站在宫门旁,随口问了一句:“公主近来还用安神香吗?”
“回娘娘,公主刚离开公主府回宫那几日有些不适应,用了几日的安神香,这几日睡眠安稳,香料用得便少了,已七日未用香。”
窦皇后垂下眼帘,拨了拨手里的佛珠,“齐嬷嬷,你是宫里的老人了,从小看着月儿长大,做事一向稳妥。月儿虽说才能出众,为人行事却有些乖戾,所以本宫才让你待在公主身边,好好保护她。”
齐嬷嬷弯下身子,脸上不见任何涟漪:“娘娘信任奴婢,奴婢自当为娘娘和公主效劳。”
“月儿落水受惊,这几日应该睡不安稳,这几日吩咐下人们小心照料,安神香记得每夜给公主点上。此香极其难得,切不可有闪失,知道了么?”
齐嬷嬷还是那副古井无波的语气:“是,奴婢明白。”
猎奴
床帷内散发着淡雅馨香,金丝鸳鸯枕上的女子眉头轻蹙,红纱被盖在身上,像压着一座千钧重的大山。
耳畔萦绕着炭火燃烧的噼啪声,梦境似乎也变得炙热起来,目之所及届是黄沙和旌旗,被长风吹得猎猎作响。
风沙扑面而来,吹得她的脸生疼,她眨了眨眼,视线逐渐清晰,她一点点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存在,环视眼前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