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众人呼应声此起彼伏,逐渐成了规模,众人都举起家伙高喊“杀啊!”
孟涟瑜勾嘴,却笑不出来,她猛地转身,带着民众杀向江南总局,率先斩杀了一个负隅顽抗的官兵。
跟着冲进来的全是吃不饱饭、饿成麻杆的百姓,但是他们都杀红了眼,像是有无穷的力量一般压向官府内的士兵。
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些一无所有的人,具有最强的革命性,而吃着朝廷俸禄的官兵却有几分犹豫。
而这仅仅的一分犹豫,便足够百姓们将士兵的人头砍下了。
不到二十分钟,江南总局已经被孟涟瑜全权掌控。
鲜血如流水一般从官府的台阶往下流去,流到街道上、小巷里、村户中,告知着整个江南,这里就快要变天了。
今日,农历四月十五日,午后。
由于江南的各个官员平日便是在江南总局工作,因此,现在跪在台阶下的被俘虏的、五花大绑的十几个官员,便是整个江南的所有“掌权者”了。
孟涟瑜坐在正上方的椅子上,朝下睥睨着这些人,几个表现突出的壮硕的拿着长枪的男人站在身侧。
这时,朝晖从外面进来,随即跪下行礼:“大人,按照您写的急令,江南武器总库已被拿下。”
孟涟瑜听闻后,笑了一声,她的手中,正把玩着江南总督的官印。
兵变、谋反,最关键的便是时间带来的信息差。
政令上传下达、民间七嘴八舌,都需要大量的时间,而孟涟瑜她们要争取的,便是这其中的空隙,有了空隙,便有了绝对的信息差优势。
而正是因为这枚官印,才可以在事情没有发酵前,不费吹灰之力诈取武库。
现在,武库在自己的手上,等于说江南不远处的兵营,其战斗力已然一文不值,等到中央将最近的武库中的武器借调到江南时,黄花菜都凉了。
孟涟瑜点了点头,朝晖便起身,来到了她的身旁。
朝晖俯身道:“大人,总督府的亲眷已经开始从后门逃离了,其中一位已经骑着快马朝京城方向去了。”
“由着去吧,我倒要看看我们那位皇帝陛下这次又要用多长时间来相信此事。”孟涟瑜不以为意。
“是。”朝晖应道。
“不过,阶下的这几位大人,他们的亲眷,可都要接到这里来,好生招待。”孟涟瑜看着底下跪着的颤抖的官员们,故意放大了声音说道。
大风起兮
话音刚落,跪在阶下的官员中,有个心理素质差的年老的男人便吓得哭号了起来。
“大人饶命啊!”男人就着跪着的姿势朝前爬去,朝着前面的孟涟瑜爬着,“老臣家中年幼的孩儿还不到两岁啊!求大人,求大人饶了臣的家眷吧!”
这些世袭的官员们,最注重的便是家族的延续,并且是越老越看重,越老心越软,一旦提及到家眷,这些人恨不得原地写上一封万字血书。
孟涟瑜面色严肃,听了这话,也没有立刻阻拦,刚想开口,嘴唇却抖了一下,于是她深呼吸了一口气,不紧不慢地说道:“知县大人,我方才说的是‘好生招待’,何曾说过不放过你的家眷啊?”
跪在孟涟瑜面前的老人听了这话后,对上孟涟瑜的双眼,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这时,其他被绑住的官员开始发声。
“太傅大人,你如何这般糊涂与这帮刁民为伍?您还是中央的人,食着中央的俸禄,您这是为何啊?”
“大人,千万不要杀了在下的家眷!求您了大人!”
“在下愿在您身边当牛做马,求您放过在下的家人!”
这些原本“忠贞”的人开始松动口齿。
孟涟瑜在搜查整个江南总局的时候,故意留下了这些中下层官员的性命。
那些执掌大权、手握实权的高层官员决不能留,而为了让后续的路更好走,孟涟瑜不仅急需争取舆论支持与此次行为的正当性,而且还需要利用当地官员对这里资源与治理的经验,快速稳固住局势。
最好的人选,便是这些中下层官员们,他们往往更偏中立,如若当场杀了他们其中的一个,只会逼反其余的官员,多一个敌人,但是如若能将他们收入囊中,便能事半功倍。
孟涟瑜悬在半空中的心终于在听见这些话之后放下来了一点。
她摆摆手,让手下的人给这些人松绑,并给每人发了一袋银子,里面的数量是他们俸禄的三倍。
“诸位放心,如若你们识时务,加入我的队伍,那么我必定不会亏待你们,更何况,我也知道,刘民之前经常私吞你们的俸禄为己用,这种事在我这里,不会发生。”孟涟瑜说道,她的语气一会儿轻一会儿重,像是飘在天上的风筝。
底下的官员们纷纷跪谢:“多谢大人!”
“只是有一点,为保安全,我已将你们的家眷安排在人去楼空的总督府,诸位在探望时,尽可自由出入总督府。”孟涟瑜补充道。
没有人敢有异议,毕竟保住命已经是万幸了。
孟涟瑜说完这话,感觉到自己似乎是有点困,眼睛快要睁不开了,但她还是坐在原地不动声色地掐着自己的大腿。
这时,门外进来一个红色的身影。
那身影是逆着光的,因此孟涟瑜看不清那人的脸,但是她一下子便猜出了来着何人。
不羁的步伐、飒爽的身姿。
是杨蝉。
“大人可让奴家好找,原来竟闷声憋了个大的!”
孟涟瑜闻言勾起嘴角,想要放声笑起来,可是她却一点力气也没有,眼前的视线逐渐模糊,浑身也无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