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野艰难地把视线从他脸上移到他毛茸茸的大尾巴上,然后转回他头顶蹦出的狐貍耳……
狐貍精不愧为狐貍精,同行这么久,她丝毫没有看腻的时候。
纯狐卿将种水上好的玉簪丢到桌面,便开始说:“程家宝盒,可储藏一切东西。冬日枯萎的叶子放入不多时便可转为绿叶,死去的蝉可保其尸身不腐。仙鉴若是有它,就不必靠我这时有时无的法术维持气息不泄,带路上能稳当许多。”
宁野:“那我们……”
纯狐卿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冷哼:“别想丢下我,你们拿了仙鉴,凡人肉眼凡胎,可是看不穿这镜面所显化明君的。换句话说,只有少数修行得当的仙族能看到,这就注定,你们必须带上我。”
这设定也忒离谱。
现在又没有仙人,一个个老道忙着修炼飞升,羽化登仙,嘴上叨叨着仙凡有别,不敢介入凡尘之事,拍拍屁股丢下这么一大个烂摊子让凡人自己想办法解决。
宁野心里骂了好几句这个世界的仙人,下凡历劫的时候怎的不见他们说仙凡有别,担心改写因果。要做事了就知道拿这几句话说。
裴司倒是习惯仙人这番做派,事已至此,他们想要稳当点带着仙鉴继续上路去寻找开镜之物,就必须要程家宝物。
不然以纯狐卿现在断尾后断断续续如即将干涸溪流的法术,身娇体弱,再来一次偶感风寒,他们势必还会再经历一遍运镖之时的逃亡路途。
分清利弊后裴司便问:“那程家所拥宝物此物是何特征?我们该如何找到它?”
纯狐卿不知从哪拿出一个雕花镶玉篦子,梳理尾巴毛,一边梳毛一边说:“仙物与凡物不同,你只要见它一眼,便知它不属人间。”
他说的云里雾里。
宁野望着满天狐貍毛,又问:“有没有详细点信息?比如什么色?镶了什么东西?特殊工艺?花丝?镂空?”
“我要是知道,我就去偷了。”纯狐卿恼火地发现自己流浪凡间的这几个月,连尾巴毛都梳地不顺溜。
才几句话的功夫,桌上已经放上三朵他褪下的尾巴毛。
春夏交际,毛绒动物都在此时换下冬毛,避免把自己热死。
“又没清晰目标,怎么开展工作?”宁野受不了狐貍毛掉进嘴里,呸呸好几口,把凳子挪远。
裴司连打三个喷嚏后也默默坐远。
看来不论是猫还是狐貍,都是行走的蒲公英。掉毛掉两次,一次掉半年。
纯狐卿梳烦了,甩甩尾巴。
霎那间,屋里跟下雪似的,丝丝银针漂浮又落下,沾得二人一身毛。
宁野连忙起身去开窗,指望窗外的风能把满屋的毛吹走。
岂料纯狐卿点燃一片符咒,满屋的毛都像被吸引过去般,乖乖落在桌上,聚成一团柔软的棉花。
“早不用!”宁野抱怨一句,重新关窗。
“哼,我是仙体,这些毛你们凡人烧了喝下去能治小病小痛,暴殄天物。”纯狐卿收起篦子,“好了,偷东西而已,又不是什么难事,看裴家就知道,花里胡哨弄个密室,收一堆破烂。”
裴司噎住,辩解道:“狐兄,那些书还是有点用处的。”
“有个毛的用处,全是害人害己的法子。你就说说,世家大族,尤其是程家,会把东西藏哪吧。书阁?密室?库房?”
纯狐卿一连吐出三个地点,裴司便知他早已想好。
皆说美貌之人大多无勇无谋,纯狐卿一路以来给人的印象并不算好,在宁野面前还好些,但在他们眼里就是冷淡倨傲,不谙世事,间或脑子不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