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已有七十,眉发皆白,他局促地搓了搓像树皮般的双手,不好意思地看看她们,又看了看裴司和纯狐卿,露出一个没牙的友善笑容:“不好意思啊,贵人来临,替我们解决西寇人的隐患,但我们只能用这种糙食招待你们,属实太过失礼……”
他话音刚落,就被纯狐卿打断:“能不能别寒暄了,本少主饿的要命先吃行不行?”
村长一群人一听,结结巴巴地说:“少,少主……”
“不是,他口误。他就是一普通人。”宁野放在桌下的手狠狠捏了捏他的膝盖骨,警告他老实些。
“噢……普通人……”村长们明显不信。
乱世中普通人谁长成他那样,细皮嫩肉又唇红齿白,一看就是有钱人家少爷。
裴司见宁野为难,笑了笑,替她解围:“是我家叔叔,抱歉各位,性格……骄纵些。”
纯狐卿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忍着被宁野捏痛的地方,使劲揉了揉。
宁野咬牙低声说:“吃你的,成天叭叭,下次把你嘴堵上。”
“……”
纯狐卿气得嘟嘟囔囔,不甚熟练地抓起筷子,别扭地去夹野菜。
见他动筷,村长连忙招呼其他人:“大家一块吃吧,吃吧。”
镖局穷过。
但没有穷到这种程度……
窝窝头里的谷糠硬得剌嗓子……
野菜是苦的,树皮焯水反复煮沸依旧干涩。
可偏偏,大家都没有夹那碗美味的牛肉。
村长几次招呼都被宁野挡回去。
这种珍贵吃食,她们镖局每到年底都有尝过。若是太平盛世,吃耕种的牛肉是犯罪。乱世无人管,且大部分牛肉是别人赠送。每到过年,大当家都会毫不吝啬地把得到的东西分给她们一块享用。
她们吃过,可贫苦人家终其一生都未必能尝到一口。
饭后,宁野问了村长哪有药铺。
得知往前行进十公里外唯有一家采药人。
如要找药铺,方圆三十公里都找不着不说,来的大部分是招摇撞骗的铃医。
宁野谢过村长,决定自己赶夜路亲自去一趟采药人处。
纯狐卿得知后死活不让,说她路上要是出事自己就少了个保镖。
他要是愿意自个扛着,她乐得不去。
纯狐卿是经常瞎胡闹,真要遇到事,还是分得清轻重缓急。
十几人等着宁野押镖去裴家,怎么能让她一个当家为他一只狐貍冒险夜行买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