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水?喝什么水,怎么不渴死算了李南星,你做事时候能不能考虑一下别人的感受,自己渴了知道喝水,饿了知道吃饭,那怎么就是学不会体谅体谅一下你的父母。”
这一瞬间,积压了一路的情绪终于爆发,像洪水一般汹涌而来,水瓶滚落在地上,水流留了一地又顺着地板纹路跑远。
孟舟禾往前了几步,眼神从周时序身上扫过,最后停留在李南星身上。
“我去给我那快病死的妈忙前忙后,你倒是好,跑这来干什么?告诉我,你想干什么李南星,”她说着觉得不够,愤怒像充了气的气球一般膨胀着,于是抓上了李南星的衣领,“你是不是觉得高考完就解放了,可以为所欲为,自由了是吧?”
失控下的孟舟禾抓得李南星生疼,她瞥开头,想开口却没有机会。
孟舟禾的脸开始发红,“李南星,我再忙再累还是想着你这个女儿,可是你是怎么报答我的,你知道我查看那个摄像头,几天几天见不到你时候,我多自责吗?”
“你不会知道的,你自私自利,我自责是我对你管控不够严厉,让你有机会做出这种丢尽脸面的事情。”
李南星一点点掰开孟舟禾的手,很轻的地眨了眨眼睛,往周时序身边走了一步。
“妈,我成年了,我只是谈了个恋爱,只是和我爱的人一起去了我们都喜欢的地方,不是杀人了,也没做什么违法的事情,没必要”
她顿了顿,在孟舟禾越来越难看的脸色里,缓缓地、坚定地说完了心里的话。
“没必要如此大动干戈,我只是爱一个人,没做错什么。”
话说出口后,李南星前所未有的轻松,浑身的每一寸神经每一处的血液都一点点安静下来。
害怕了这么久、藏了又藏,噩梦反反复复做,真正见光了,竟然没有想象中的害怕,只觉得浑身轻。
以后,无需躲躲藏藏的爱了。
周时序牵握住李南星的手,因为生病的缘故,她的手很凉,脸上更是一点血色也没有。
冰凉触感越过皮肤传到神经时候,他的心脏猛地发紧,就像被人用手狠狠捏了一下。
可孟舟禾的关注点却不在李南星很不舒服上,即便周时序的动作很小,孟舟禾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两人在身后的小动作。
李南星没抽手,紧紧回握住他的。
孟舟禾的火气彻底被点起来,下意识就扯着李南星远离周时序,可她越是卖力,两人就越是分不开。
“李南星,不要继续激怒我,松开你的手,分手和我回家。”
三人之间形成一股无形的拉扯力。
李南星垂着眼,“我不分。”
“你不分?你到底想干什么,”孟舟禾的话被截断,在李南星躲时候,脖颈间那些t藏在衣料底下的红梅跑出来,像是血刺,一个个扎进她眼睛里。
仅有的理智也彻底消失殆尽。
孟舟禾几乎是下意识就抬手要打在李南星的脸上。
这一巴掌打得很响,像是寂静雨夜里忽来的暴雷惊扰了美梦中的人,孟舟禾似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以至于打完后,她还顿再半空的手掌都在发着红。
李南星本能地闭了眼睛,熟悉的疼痛感却没有传来。
再次抬起眼时候,周时序护在她身前。
替她挨了那一巴掌。
巨大的愤怒心疼各种情绪就在那一瞬间席卷了李南星的心脏,她的眼睛被强光刺得酸涩,那些病痛带来的后劲在这一瞬间突然爆发。
“我走好不好?您就当没生过我这个女儿,”她的声音嘶哑得厉害,每个字的发音都不像她的声音,怪异又克制,“放过我,求你了,从今天开始,我从李家的户口本消失。”
“南星,别说这种话——”李智云打断她。
“这种话是哪种话?既然我们相处这么困难,双方都这么痛苦,那为什么不放过彼此呢?求你们了,放过我好不好?”
李南星的声音不大,孟舟禾却听得无比刺耳,脸色越来越难看,她再次抬起了手,“你给我闭嘴!”
这一巴掌却没能打到李南星脸上,这一次,李南星没躲,伸手控制住了孟舟禾的手,“今天我就是铁了心的要和你们断绝关系,你们走,走,走啊。”
“走?李南星,你看看你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你看看你身上都是什么痕迹,你才多大就学会和男人跑了,丢不丢脸,有没有廉耻心,脱离李家?你指望他养你?”
李南星被孟舟禾拽着衣领,细细尖尖的指甲戳在她脖间,“和我回家,不然我报警,李南星,我现在还能在心平气和讲话,你就别逼我闹得太难看。”
李南星有瞬间的眩晕,孟舟禾的红唇在眼前晕出了重影,她不想在这听孟舟禾讲这些。
她望向周时序,她的少年,脸颊处还留着巴掌痕,但眼里却没有任何不快或是不耐烦,相反,是心疼。
他们并没有说什么,但又对彼此的心思了然于心。
周时序恨不得带着李南星逃离这个压抑又可笑的环境,可他不能。甚至无法开口指责什么。
家是李南星的家,他无法插进去一脚,李南星也一直不希望他参与进来。
他一直知道,那是她最不愿让人知道的不堪。
即便是这样,巨大的网也压得周时序难受不甘。他只知道,这时候,他要是放手,李南星就要被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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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南星刚迈出一步,毫无疑问,就被孟舟禾阻断。
孟舟禾那些长篇大论她开始听不见,只觉得耳鸣,眼睛发晕,李南星很想就这样倒下就算了,可周时序从头到尾都没有松开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