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前稳重的张行一,发丝凌乱地拍桌咆哮,情绪到了一定极限,让他连声音是不是会被听到都顾不上了。
忽然,咆哮中的他整个人一顿,好像听到什么声音般,瞪大瞳孔看着牌位:“什么,不,这不可能,你都已经……”
也不知道听到了什么荒唐事,他转身就想走,但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眉头皱得深深地回头:“你说真的?你已经骗过我很多次了,我不知道该怎么相信你。”
他忽又神色一变,眼里流露出挣扎和痛苦。
几番犹豫,他还是走到了门口,推开门,完全不在意仇诗人的警告,就那么走了出去。
他一路都没有停歇,绕过几个走廊,走出了宅子大门,就在那个庭院的拱门边,站了一个人,看身形,还是个女人。
她看到张行一后很高兴,自己小跑到张行一面前:“行一?”
认真一看,可不就是同样应该已经走了的湘蕊吗?
张行一看到她,面色更加难看:“你为什么回来?”
湘蕊面露一点羞涩:“不是你让我,偷偷回来找你的吗?”
张行一沉痛地往心底咽一口气,他想着估计又是老祖宗用他的样子骗了人,他越过湘蕊,往前走了几步,隔着矮矮的土墙,望着远处的田地和房子。
“行一。”湘蕊跟到他身旁,试着去牵张行一的手,“你能约我,我很高兴,我一直都很羡慕菲菲,羡慕她能够嫁给你……行一,我喜欢你很久了。”
张行一没有拒绝她握住自己的手:“你是菲菲的好姐妹,你不会觉得这样很对不起她吗?”
“只要不让她知道不就行了,”湘蕊的手逐一往上,攀上张行一的肩,整个人都趴了上去,垫着脚,故意在张行一的耳边小声说话,吐气如兰:“我只要,能够在你需要的时候,陪在你身边,就足够了。”
“是吗?”他侧过头去,两人的脸挨得很近,几乎要亲上,“你有这么爱我吗?”
“是啊。”湘蕊眼睛迷蒙地越靠越近,“我很爱你。”
“哪怕为我死,也愿意吗?”
湘蕊两只手都攀上他的肩膀,主动亲上张行一,嘴里还呢喃着:“是啊,我愿意的。”
她的注意力,全在张行一的唇上,完全没发现,此时张行一的眼睛灰蒙蒙的,没了属于灵魂的色彩和波动,像一个机器人的眼睛。
他和湘蕊贴在一起的唇,轻轻地吐出四个字:“那就死吧。”
在他的肚子里,突然就钻出了一只手,再插入湘蕊的肚子里。
厉鬼,是可以短暂的化为实体,不用精神力去吓唬,也能将人杀死。
湘蕊不可置信地缓缓低头,迟钝地看着肚子上的手,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仅如此,在她惊愕的时候,肚子里的手动了,变成了一张嘴,要将她的五脏六腑全都吃掉。
她想叫救命,但喉咙里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就在她满心绝望的时候,一柄木剑,劈开了这对挨着的男女,也劈断了那只插进湘蕊肚子里的手臂,张行一和湘蕊倒向两边的地上,一个牌位,随着张行一摔倒在地上,掉落在他身旁,而张行一本人,像是被人从梦中推醒一样,捂着脑袋呻吟一声,睁开眼睛略有些迷茫地看着周围。
然后就看到了肚子上还扎着断臂,臂上的手掌还在体内的湘蕊,她眼睛睁得大大的,呼吸一顿一顿的,随时可能会没气。
张行一呆呆地愣了两秒,忽然爆发大声怒吼:“你又骗我,你又骗我……你什么时候才可以不杀人,你明明答应过我,你为什么骗我!”
“跟一只以吃人为瘾的厉鬼谈约定,你是想笑话谁?”
仇诗人带着我走出宅子大门,望着张行一,冷冷的嘲讽,我则从他身后跑上前去,来到湘蕊身旁蹲下,一把抓住那青灰色的断臂,用力地将它从湘蕊的肚子里拔出来。
手掌出来后,还在不停地扭动,五根手指乱舞,力气还特别大,我都两只手抓着手臂了,还得避开不让那手指碰到我,差点被它挣脱,。
我发狠地将它砸在地上,仇诗人飞射过来一张符纸,贴在断臂上,“轰”地一下燃烧起来,那断臂在火中仍旧不断地挣扎,像一条跑到岸上的鱼,不停地摆着鱼尾。
最后悄无声息。
解决了这可怕的断臂,我回头看湘蕊时,她肚子破了个洞,睁着眼睛,哀求地看着我,想要我救她。
我叹了口气,打电话叫救护车,至于她能不能活,只能看天意了。
谁让她跟小雪一样作死,走了又回来的。
而这会,张行一总算反应过来,慌张地想找块布将牌位遮住。
仇诗人将一根不知从哪搜刮来的飞镖射出去,将张行一好不容易扒下来想遮住牌位的衣服,飞射到一边的土墙上钉住,还落下不少土石。
张行一被这一手吓住,他慌了两秒后瞪住我们:“你们想干什么?”
“你问我们?”仇诗人冷冷地反问,目光扫向张行一身旁的牌位上,很明显在反问他:这又是在干什么?
张行一本能地将牌位扫到自己身后,努力想要摆出自己的强势:“我、我想念自己的家人,难道我出来祭拜一下自己祖宗也不行吗?”
“祭拜祖宗,顺带杀人?”我打完电话,转过身面带怒容的斥责。
张行一瞥了眼湘蕊,然后痛苦地移开目光,手握成拳不停地在抖,不知是因为怕,还是恨,他低着头,想要催眠自己般说着:“不是我,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