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什么不敢的?”谢榕也提高了音量,他虽然清瘦,但个子不矮,身形修长,即便是坐在那里,气势也丝毫不弱。
“谢榕,你无耻!想当年阿瑶也叫过你几声哥哥,你就是这么对她的?!”王晨怒骂着,眼睛都红了。
谢榕看向王晨,眼中没有丝毫感情:“不是你说我是个畜牲,不配做她兄长的吗?”
王晨一噎,嘴巴张张合合,愣是没说出反驳的话。
“够了,”王峋江抬手制止道。他仿佛一下子老了许多,偌大的家族都压在他的身上,整个人像是被桎梏住的雄鹰,悲哀至极。
“谢榕,你到底想怎么样?”
谢榕在屋里几个人的脸上扫了一圈,而后才正色道:“我要见王瑶一面。”
“不行!”林溪睿坚决道。
谢榕没理他,只是对王峋江道:“小瑶毕竟叫过我几声哥哥,我不会害她。”
王峋江定定看着谢榕,仿佛是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僵持了许久,最终还是摆摆手,道:“她在后院的花园。”
谢榕闻言也不再废话,转身便径直走了过去,他对王家的布局并不陌生,很快就穿过了前院,还没等他走到花园,就听见了沈氏啜泣的劝慰声:“瑶儿,我的好瑶儿,你倒是说句话啊……你和母亲说句话好不好……”
“……”
“王夫人,可否让我和小瑶妹妹说几句话。”谢榕的到来打破了王夫人的低泣。
沈氏先是一惊,而后道:“出了这样的事情,我怎么可能让你们独处……我不知道峋江因何会放你进来,不过你要是为了给许家来做说客,那便赶紧离开吧。”
她说着又要掉眼泪,谢榕却摇了摇头,道:“我没有恶意,况且我要是真的想做什么您也拦不住我……您可以在远处看着我们,放心,我只是和她说几句话而已。”
沈氏手帕攥得很紧,她看了眼自己一言不发的女儿,见对方没有反应,许久才点了点头,让开了王瑶身边的位置。
……她还记得,自家女儿对眼前的青年曾经十分亲近。
谢榕在王瑶身边坐下,顺着对方的视线看过去,入眼的是一颗掉光了叶子的玉兰树。
谢榕没指望她会搭理他,只是自顾自的开口道:“许丞相要我来给他儿子说亲,说是要把你纳进府里做侧室……”
王瑶空洞的目光闻言微微动了下,像是美玉蒙尘,曾经的清澈消失,却而代之的是一抹阴郁。
谢榕还在缓声说着,“他们真是痴心妄想,我们小瑶这么好,凭什么要被送到那里,受他们的欺负。”
王瑶转眼看向谢榕,脸颊上被掌掴的红痕迹触目揪心,她的声音嘶哑的厉害,要不是谢榕离得近,根本听不清楚。
她说:“哥,我要死了。”
谢榕看着小姑娘破碎的模样,心里一紧,想要抬手摸一摸对方的头发,但终究还是作罢:“你不是想要去江南看看吗?”他突然说。
王瑶的眼泪无声的流了出来,她紧紧抿着唇,拼命摇头:“可是我……”
谢榕的手终究还是落在了小姑娘的脑袋上,低声安抚着,他声音轻缓,却给人一股强烈的安全感,仿佛只要有他在,任何事情都没有那么可怕了。
王瑶刚刚及笄,她虽然听说了谢榕变成了个坏人,但脑子里回想的却是当年谢榕在玉兰树下教她吹笛子时的样子。
青年一身白衣不染尘埃,筋脉分明的手指轻轻搭在笛子上,轻轻点点,眉眼沉静温柔,比她看话本子时幻想的书生还要好看。
“小瑶,哥哥送你去江南好不好?”他温声问道。
王瑶眨了眨眼睛,想要抑制住眼睛里的眼泪,半天没有说话。
谢榕叹了口气,缓缓收回了手,视线落向远方,也不说话了,只静静陪着身旁这个可怜的姑娘。
凉风不断侵袭,谢榕受不得风寒,没忍住咳嗽了一下。
王瑶似是被这轻微的响声惊醒,她收回分散的视线,对谢榕笑道:“哥,再给我吹一曲笛子好不好?”
谢榕指尖微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