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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 装模作样（第1页）

江南向来出美人，红裳和绿珠一个含蓄哀愁，一个明媚活泼，都展现了江南女子不同的美，更何况她们被顾家选中送到京师来，相貌自然也不会太差，这会儿吃了绿珠做的糖，绿珠又倚着她，用带着南方口音的话音与她说了许多她，红裳才感觉自己的苦闷稍微散了些。

只是不管她心中如何，她到底是个为奴为婢的，这边她才将自己的心情收拾了一会儿，便从窗前看到李微光从正屋出来，往她这边过来。

她连忙将绿珠的身姿扶正，自己也站了起来，等她们都起身站好的时候，李微光正好推开虚掩着的门进来了。

尽管这主子年纪小又稚嫩，但是红裳从来不敢怠慢，阶层是天生的，李微光是主子，而她从签下那张卖身契开始，她便成了一件物件。

李微光将眼神往屋里一扫，两个人的状态和还没来得及收起的布包以及上面的甜点她都看得一清二楚，只不过她全当没看见，只是稍微迟疑了一下，便开口说道：“钱还是要借的，如今我们手上还有多少银两？还有，绿珠，你去帮忙跟李三枪说一声，等下我们回一趟李府。”

“是。”

绿珠慌慌忙忙地应了一声，这个时候她本该在厨房的，就算现在有了帮手不需要她亲自动手，但她也应该在一边一眼也不错地看着——为了防止人下毒，现在她在屋里被抓了，就是擅离职守，要是今天的晚饭出了什么问题，那她的麻烦可就大了。

不过还好，既然等下要回李府，那么晚饭八成也会在李府用，现在在准备的这些饭菜也用不上了。

因此在李微光吩咐之后，她便立即跑出去了。

见没了外人，李微光原本还有些板着脸，彰显主人威严的脸顿时垮下了一些，可即便这样，她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该怎么去安慰红裳。

——她是主子，向来只有仆奴们要讨她的欢心，而她不必讨好所有人。

只是红裳从小就照顾她，她没有父母，也没有别的亲近的兄弟姐妹，因此与红裳十分亲厚，可是即便如此，她们之间仍有主仆之别，并不能任性妄为，该维持的区别，还是要维持住的。

“你……好些了吗？”

李微光望着她迟疑了一小会儿，才小心地问了一句。

不过还没等红裳回答，她立即又打断了自己这句话，她立即又吩咐道：“你且收拾一下，去厨房看看还有什么点心，与我一起去见见那刘举人。”

吩咐起来倒是斩钉截铁，但那其实是在照顾红裳，因为方才那个问题，她根本没办法回答。

说“已经好了”吗？那说明她确实生了另一个主子的气，要说“没事”，可不就是让她睁眼说瞎话，阶层分明便伴着等级森严，比如士族才可以绫罗绸缎，平民百姓只能粗布麻衣，再比如私宅门口的石鼓能放多高，大门上能钉几个钉头。

为了维护上层人士的尊严，将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明明白白地摆出来，这样的规矩还不知道有多少，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自然也是有规定的，李微光情出自然，问出了那句话，随即她便明白了自己这问话会让红裳处于为难境地，于是她便只好立即断了话头，将吩咐说出去。

见她改了话头，红裳也明显舒了一些，她低声应了是，便立即动身往前，仍要等李微光先出屋子，她才跟在后面乖顺地出去，先去厨房看了看，随后拎着一个纸包回来，请示了李微光之后，李微光便与尚远舟一起从正屋出来，往前面院子去。

尚远舟特意看了红裳一眼，可是后者仍如寻常那般沉默着，低着头跟在后面，看起来乖顺无比，可是一想起方才在前院的那一幕，他心中仍十分不舒服。

只不过这个时候也不必再管她，和李微光商量之后，李微光虽然认同了他的说法，但是既然红裳已经开口替主人答应下来，他们也不好再翻脸。

毕竟那刘台明还是个举人。

而且既然打算要做这个好人了，尚远舟自然不可能再摆什么脸色，免得吃力了还不讨好，跨过角门之后，仿佛就已经将刚才所有的不快都抛在了脑后，脸上带上了他惯常有的和煦笑意。

“刘兄，刘兄！”

远远尚远舟便喊了起来，说道：“打扰了刘兄，我家娘子说有些问题想亲自来问一问你，若是有什么不合礼的地方，还请刘兄担待些。”

说着话，他们就已经到了刘台明的房间前面，他房门是开着的，可以清楚地看见刘台明正在堂屋中来回踱步，一听见尚远舟的喊声，他立即笑着迎了出来。

李微光跟在尚远舟身后，见此出来怯生生地给他行了个礼，他也连忙将人虚扶起来，而跟在两人身后的红裳，已经将一包点心交到了他的老仆手中。

一切都是那么妥贴，除了李微光作为一个女娃娃要和他这个举人老爷说话之外。

不过这也没什么好见外的，早在第一次见面，他们就已经闹过不愉快，也知道李微光并非寻常家养，不轻易露面的女子，更何况现在她的夫婿尚远舟，也正陪同在一侧。

“都住一个院子里，哪有那么多讲究，快进来坐，快进来坐！”

刘台明年长，要说为人处世，便是比他们两个加起来都还不知道强多少，这时候正是他们帮忙，自然也不会摆什么架子，连连将人请进了他们的屋中。

便是今日看李微光躲在尚远舟羞怯又礼仪得体的模样了，也认定了她本就是这样的人，至于第一次见面的不愉快什么的，他早就不记得了。

“还请刘老爷莫恼我失礼，”

进了屋子之后，李微光又对刘台明行了一次尊礼，她年纪小，脸色已经浮上了一些羞愧之色，仿佛她真是后宅女子，头一次见外男一般，只不过她的话十分流利，多少透露出了一点她与她乔装模样并不相符的真实性格。

“只是我家住城南，一时之间也没有那么多银子傍身，便想问一问刘老爷可是什么时候要？要是着急，我手上还有几十两，可以稍微应应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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