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逢宁的目光落在容生脸上,上下一番打量,目光并不让人觉得冒犯,仿佛只是要将他的人看透些。
他的请求对萍水相逢的两人来说不乏突兀,生出疑虑也是人之常情。
同样,他也并非单纯。
但容生还是有些受不住少女如此直白的目光落在身上,微微蹙起了眉。
江逢宁见此才作罢。沉吟片刻似在犹豫,然后道:“也罢,我不问你,你也不要多问我。骑马要快些,你我二人一起?”
容生看了她一眼,抬手拉住了江逢宁伸向他的手臂。
“多谢。”
上马后容生不动声息地后挪,坐得笔直,与身前的人保持着不会冒犯的距离。
江逢宁不再多言,两人同乘一马往南面去。
容生没忍住好奇地问:“姑娘是想南下从荒漠走?”
“是要经过荒漠,不过不用南下,不远处有一处岩下渠,那里可以避开守境军的视线,出去荒漠不远就是楼江上游。”
江逢宁语气平平地回。
容生在心底大概辨别此话中的真假,楼江上游年少时他寻无界山时见过,的确是在两国境外。
根据地图推测,方向大概差不多。
行了一天一夜,最后他们二人弃马步行,容生看到了江逢宁口中的岩下渠。
岩石下自然凿开通道如同桥廊,宽可行二人,曲直蜿蜒在高耸的峰峦之下,老树灌木繁茂幽盛如帐幕,平常不易察觉。
由江逢宁带头,容生跟着下了岩下渠。
剩下的路没有多说远,横穿过一座山,再出来后边见一路植被逐渐稀少。
与山脉的层林叠嶂不同,遥目之中,多灌木、多裸露的岩石,脚下的地也变得松软,干燥如沙。
“就从这里我们各走各的,你不要将此处对他人言。”
山脉悄无声息地隐在身后,江逢宁提出告别。
容生点头保证:“好,我会保密。”
一路他没有放下过疑心,怀疑少女的突然出现有些巧合和诡异。
但此时看来真的只是巧合。是自己多心了。
“姑娘保重。”
江逢宁点头。
随后容生转身离去。
这样任务应该也算完成了,但江逢宁还是没看出特别之处。
出乎意料的顺利和平常。
江逢宁随便选了个方向走,一边走一边想着,伸手将脸上的手帕解开透气。
她摸了摸额边的乱,也不知道晏云台有没有生气?
和以前行事不太相同的晏云台她猜不准。
失忆后的晏难在外人眼中暴戾桀骜睚眦必报,性格阴翳难测。她不是没察觉到,这一点晏难的确变化颇大。
除开她偶尔窥见他不经意显露的依赖和亲近,以及性子里透露出的几分熟悉模样外,他和过去很不同,却还是像同一个人。
这种矛盾江逢宁说不清楚,但放在晏难身上她就能说服自己。
这是心给出的答案,江逢宁想。
一些时候晏云台很好说话,比如给他上药梳头。但生气的时候就说不准了。
对身边人极强的占有欲和掌控欲,无论过去现在他都一样。
晏难厌恶背叛和欺骗,失忆后变成了晏云台也一样。
他要杀容生,她却救走容生。
她弄这一出,事先未和他商量,他应该要气极了。
……
容生站上一处岩石,一眼望不见边际的荒漠,不知道要走多久才能找到楼江的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