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微凝间少年低低笑出声来,沾染血迹的半张脸,妩媚如黑莲。
半晌脸上才露出好戏结束尚未尽兴的遗憾。
人踩下台阶在慢慢走远。长裙蹁跹,薄肩若削,负剑行走在月色之下,似从山水之间虚幻,能来也能去,毫无束缚。
最后眼底一点薄薄的期翼好似被毫不留情击碎。
果然,晏云台是所有人都厌恶。
可惜了,当初她说了许多荒诞的话哄骗于他,他如今可是被骗得很是感兴趣呢。
除去眉间快要溢出来的阴戾,他看似心情颇好地转动着手中的匕,悠哉地将上面的血迹在衣袖上一点点抹净。
少年始终不为所动,直至江逢宁身后扬起的裙角一点点消失在眼底,他脸上的笑才一点一点地散尽,死死地盯着黑暗里的一片虚空。
本就荒凉破败的寺庙,此时静得惊人。夜凉如水,鸟雀无声,远处的树林交织着明明暗暗的倒影,像蛰伏不肯出来的妖怪。
他在原地站了许久。
等再回过神来时已经看不出来任何异样。
他偏过头,神色倦懒阴邪,坐在青白色的石阶之上,散开的衣袍之下双腿微张。手肘搭着两膝,半边高束的头同墨色的带垂在脸侧。
凉风飒飒,他坐在风中一动不动,意态沉沉,少了一些杀人时的煞气,却让四周压迫感沉重,近者必诛!
“晏晏云台?”
一道清柔的女声响在夜色里,却未扰动沉重诡谲的气氛半分。准确说,是未扰动拾级而坐巍然不动的黑衣少年。
女子又上前了一步。
晏云台微微皱眉,脸上浓郁着被人打扰的不满。
而反观十米之外的女子,面上却难掩喜色激动。
一身深红对襟衣裙,眉目清纯如出水芙蓉,面若碧玉。语气中仍是满满的重逢后按捺不住的欣喜。
“晏云台,四年前极西之地的奴隶船上,我们……曾见过。”
她紧紧望着眼前的少年,四年的日日夜夜,春秋轮回,再见之时,她很紧张,也没有勇气问出他是否记得她。
没想到此次来宣河这样幸运,竟会在这儿遇到他。不过没关系,她记得便好。
他是于她而言的命中救赎,更是不可告人的心事。如今重逢却只能化作嘴边单薄的三个字,曾见过。
见少年没什么反应,叶寐还想上前离他更近些。
晏云台却偏过头,双眼尾上勾的眼冷冷地睨着她,眉间戾气翻涌,甚至是不加掩藏的杀意。
叶寐心惊,少年的阴郁比之四年前更甚。
他勾着一抹凉凉的笑意,手中猛地甩出一把匕,尖刃擦着叶寐的鞋尖深入泥地,疾风所经之处横扫一竖残叶,激起寸高的尘土。
勿近,违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