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志敬霍地站起,冷笑道:“贫道怎敢妄居杨爷的师尊?郭大侠,你别出言讥刺。我们全真教并没得罪您郭大侠,何必当面辱人?杨大爷,小道士给您老人家磕头赔礼,算是我瞎了眼珠,不识得英雄好汉……”
小龙女也听着明白了几分,原来郭靖和黄蓉夫妇根本就没把她是杨过师傅这件事当真,还以为是杨过胡闹着好玩,故意落赵志敬面子的。
她听见赵志敬讽刺的话,只当真了,便道:“过儿是我的徒弟,自然是我古墓派的弟子,你的确当不得过儿的师傅。不过磕头赔礼就算了吧!”
赵志敬被小龙女这么一截话头,脸色又青又白。但是他偏偏对小龙女忌惮得很,再加上还有一个戳金轮法王的咽喉像戳鸡脖子一样的西门吹雪站在旁边虎视眈眈,他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得恨恨的又坐了回去。
郭靖和黄蓉都是一头雾水,震惊非常。
常言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郭靖自幼由江南七怪抚育成人,又由洪七公传授武艺,师恩深重,自幼便深信尊师之道实是天经地义,岂知杨过竟然改投他人门下!
小龙女见郭靖和黄蓉不敢相信的模样,对杨过道:“你只管把事实尽皆道来,让你郭伯伯也知道个明白!”
杨过道:“这姓赵的道人自称是我师父,不传我丝毫武艺,那也罢了,他却叫好多小道士来打我。郭伯母既不教我武功,全真教又不教,我自然只有挨打的份儿。还有这姓郝的,见到一位婆婆爱怜我,他却把人家活活打死了。姓郝的臭道士,你说这话是真是假?”想到孙婆婆为自己而死,杨过咬牙切齿,目光恶狠狠的盯着郝大通,质问他。
郝大通是全真教高士,道学武功,俱已修到甚高境界,易理精湛,全真教中更是无出其右,只因一个失手误杀了孙婆婆,数年来一直郁郁不乐,引为生平恨事。全真七子生平杀人不少,但所杀的尽是奸恶之徒,从来不伤无辜。此时听杨过当众直斥,不由得脸如死灰,当日一掌打得孙婆婆狂喷鲜血的情景,又清清楚楚的现在眼前。
因为自己来迟一步,导致孙婆婆无力回天,一想到孙婆婆的死,小龙女就怒不可遏,她冷冷的看着那边的全真教的道士:“当年王重阳可是答应了祖师婆婆,将终南山后山古墓的那块地方设为全真教禁地,全真教与古墓派两不相干。结果你们不但擅闯古墓禁地,甚至还打死了孙婆婆,像你们这样的行为,只怕也是欺师灭祖吧!”
小龙女一直坚持贯彻李莫愁教她的,不管后果是否严重,直接往最严重的说。
全真教的道士们都是脸色苍白,神色惶惶,说不出话来。
在他们心中,王重阳的地位极为崇高,小龙女刚刚那番话也的确属实,让他们无言以辩。
尹志平看着冷若冰霜的小龙女,想起黄蓉称呼她为‘西门夫人’,心中也是痛苦不堪。
但是他却看不得自己的师傅长辈们如此模样,只得上前一步,对小龙女深深一揖到底:“龙姑娘!”要他叫小龙女为西门夫人,实在是比杀了他还难受。
尹志平道:“擅闯古墓禁地的是我和赵师兄,与师傅师叔他们无关,还请龙姑娘……”
赵志敬见尹志平把他也供了出来,连忙打断他的话:“尹师弟,你心中对龙姑娘抱有那不轨之念也就算了,想讨好她,何必把我也捎带上?”
这一句‘不轨之念’被赵志敬说出来,书房里的气氛都完全不同了,沉闷又压抑。
尹志平脸色变得极为惨白,郝大通孙不二等人则是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小龙女则是面无表情,却是看也不看尹志平一眼,仿佛看了就脏了她的眼睛一般。
杨过跳起脚来,指着尹志平的鼻子破口大骂:“你这个臭道士,简直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
本应该反应最激烈的西门吹雪反而是毫无情绪波动,直到杨过把尹志平骂了个狗血淋头后,才缓缓的上前几步,冷冷的问道:“你用剑?”
尹志平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剑柄,全真教以剑阵剑法闻名天下,他作为下一任掌教的候选人,自然也是用剑的。
西门吹雪似乎并不在意他有没有回答,继续道:“既然你用剑,那便拔剑!”
顿时,西门吹雪周身剑气冲霄,杀气环绕……
“等等!”郝大通拦下了就要上前迎战的尹志平,对西门吹雪道:“事情还没有弄清楚,少侠怎可妄下结论,咄咄逼人?”
西门吹雪只冷冷的看着郝大通,却不说话,周身的杀气却半点也没有退去。
郭靖见西门吹雪杀气如此之重,又是这样个冷傲的性子,便觉得他这样心肠冷硬的人定是杀人无数,不是什么好人,也出面阻拦。
杨过见状,也上前一步,对他们道:“是与不是,又与姑父邀那道士比剑有什么干系?这不过是公平决战罢了,莫非你全真教不敢应战?”
越发不耐烦的西门吹雪对杨过投去赞许的眼神,不光是为了杨过那番挤兑全真教道士们的话,更是因为杨过那一句‘姑父’。
郝大通脸色极为难看,但还是退了开去。
在江湖上,像这种正经的邀战,若是不应,必定遭人唾弃不屑。
所以尹志平不管是不是真像赵志敬说的那般不堪,这场和西门吹雪的比试,他是必须得上的。
郭靖也知道这个道理,只得说了一句:“点到为止。”便也退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