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劳拉深表认同。古斯塔一世是一位相当刚愎自用的皇帝,他不允许任何一位臣子质疑他的决定,哪怕是教会主教。
安德鲁殿下正是因为国王如此极端的掌权欲,一直没能正式参与到治国之中。
德文希一家如今在王都的处境很微妙。一方面克劳拉作为安德鲁的未婚妻,大都贵族默认德文希家将会成为王子的助力,另一方面他们父亲的部下如今都是坚定的国王拥护者。
不得已伊登只好装病拒绝了国王的任职邀请,更加坚信与克劳拉一起回到领地才是正确的选择。
做戏要做全套,为了让国王相信他确实病得不轻,伊登这些日子都住在教会里。
明日就是两人正式离开王都的日子,克劳拉一直犹豫着,该怎么和艾洛薇解释,写的信改了又撕毁了几次。
“安娜,你说艾洛薇会不会认为我后悔了,才逃回领地。”有一次将信纸写毁,团成团扔至一旁后,克劳拉忍不住询问安娜。
安娜认真地回道:“应该不会,艾洛薇小姐对小姐您总是很宽容。”
“所以你真的不知道艾洛薇的最终目的?”
“真的不知道,事实上,艾洛薇小姐很难相信他人,我的任务一直只有教给她草药的知识。不过她曾提起想要学习诅咒,但这方面需要一定的天赋,显然艾洛薇小姐并没有这种天赋。”
安娜将克劳拉废弃的信纸一一烧毁,这上面实在有不少不能让外人所知的内容。
尽管克劳拉也想试试看自己是否有这种天赋,不过现在并不是尝试这些的时候。除了写给艾洛薇的信,她还需要写一封信提醒安德鲁小冰河的事情。
“亲爱的艾洛薇:展信佳……”
连绵的大雨,让伯爵府也有些湿冷,仆人们点燃壁炉去寒,但火苗并不旺。
天气很阴沉,书房里不得不燃着大量的蜡烛。在摇曳的火光中,克劳拉终于写完了开头。
还没等她继续写,菲米娅来到书房,敲门示意她,“小姐,温斯顿公爵前来拜访。”
温斯顿公爵的到访实在有些突兀,尤其在克劳拉单独在府上的时候。尽管她是温斯顿侄子的未婚夫,但温斯顿公爵单身未婚,显然两人私下会面,并不符合礼仪。
让客人久等也并不礼貌,克劳拉只好换了一身相对正式的会客服饰,在菲米娅和几位男执事在场的情况下,和温斯顿在会客厅见面。
“抱歉,公爵阁下,让您久等了。”克劳拉行礼后,才发现温斯顿坐的位置并非客人之位,而是伊登常坐的沙发。
心中腹诽着这位公爵的不守礼、反客为主,克劳拉还是在她的老位置入座,“如果公爵阁下是来找伊登的,那很抱歉,他并不在府上,或许您可以去教会探望一下他。”
“我是来找你的,克劳拉·德文希。”温斯顿放下手中的茶杯,直言不讳地说道,“离开王都,去往伯爵领,你这是在拖累他,德文希小姐。”
克劳拉一头雾水,温斯顿公爵特意来找她就算了,怎么一开口就是她听不懂的说教。
“伊登是一位很优秀的年轻贵族,或许他在你的面前刻意的表现得——有些滑稽。”温斯顿说到这里,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嗤笑了一声,
“他比你想象的更有野心,也更有能力,只是为了让你能从这场政治斗争中脱身,他不得不放弃他这些年的人脉交情,还做出这种自毁前程的决定。”
“德文希小姐,你若是还有一丝良心,想要对得起你的姓氏,那就不应该成为他的阻碍,老实嫁给安德鲁,成为他的助力不好吗?”
久违得克劳拉感觉到荒谬和愤怒,她被气笑了,“公爵阁下,前往领地是我和伊登的共同决定,他是有自己思想判断的成年人,同样我也是。在我和他之间不存在互相拖累,即使有,那也是德文希的家事。”
“你错了,德文希小姐,这项决定只是他迁就你做出的。你不清楚他想要什么。”
“那您又知道了?”克劳拉反问。
温斯顿稍微调整了坐姿,他双腿交迭,轻松地靠在真皮沙发上,
“自然,他一直对你们父亲的死亡耿耿于怀,一直策划着从中破坏帝国与奥菲的合作盟约,让这些导致你父亲死亡的推手都付出应有的代价。”
“您才错了,”克劳拉摇头,“伊登不可能试图破坏盟约,引起战争,哪怕我们都对父亲的离世很在意。”
确实巴特死后,她和伊登的处境很糟糕,克劳拉也明白伊登承受了很大的压力,作为兄长,作为伯爵。
在温斯顿看来所谓滑稽的表演——那才是真正的伊登,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自己的兄长,他们本来就是双生子。
所以克劳拉很清楚,伊登绝无可能促进撕毁盟约,将国家与人民再度拉入战火之中,毕竟他们有一位英雄父亲,更有一位英雄母亲。而且两人都深知,造成父亲死亡的罪魁祸首究竟是谁。
“您说得对,伊登确实优秀有能力,但他以伯爵的身份在外社交周旋,一是他的职责,二是他自愿。而现在放弃王都的一切,回到领地发展,同样如此。您又如何知道回到伯爵领不是他的真实想法?”
“德文希小姐,看来你比我想象中的更加愚钝,伊登有你这样的妹妹,我为他感到悲哀。既然你不愿意听从我的意见,我会用别的方法再与伊登交谈,并让他留在王都。”
克劳拉明显能感觉到温斯顿压抑的不满,尽管他的坐姿并没有变化。只是,比起他的说教,克劳拉更厌恶的是他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