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紧不慢地朝着床榻走去,那脚步声分明不够重,可是每一步,却仿佛诡谲的重压,沉沉地压在心头。
无声无息蔓延的威压,给人能踏碎地面的错觉。
这让章妃感到窒息。
她还想说什么,却惊恐地发现,喉咙仿佛背叛了意识,不管她怎么努力,都说不出话来。
“寡人的确后悔了。”
她听到一把凉凉的声音,如剔骨刀般从血肉骨髓里刮过。
“应该,先挖了你的眼睛。”
…
“唉……”
长长的一声叹息,把边上正在背书的谷生吓了一跳。大清早的,惊蛰这么唉声叹气做什么?
惊蛰将扫帚归整起来,掰着指头数了数。
可不管怎么数,他都惊恐地发现,今天居然又是二十五。
这时间过得,也忒是快了。
他站在廊下伸了个懒腰,一边活动着筋骨一边想,今日到底要不要出去溜达呢?
要是见到了容九……要和他说什么?
等下,他之前说了要静一静,要是容九不来找他怎么办?
他要先去杂买务找郑洪吗?
惊蛰的心里盘旋着好几个念头,可手头的动作却不慢,就见他给自己倒了好大一杯水,正抱着咕噜咕噜往下灌。
身后,世恩急匆匆地飞扑进来,搂着门外背书的谷生就往里面推。
哐当一声,连带着还在屋内的慧平和惊蛰,就全被关在屋里。
惊蛰差点呛到:“这么着急做什么?难道又有什么事要办?”
清晨,他们去料理了西边的宫殿,回来的时候,已经是腰酸背痛。
按理说,要是出了新事,他应该知道。
世恩喘着粗气说道:“你们知道吗?昨天下午,陛下在寿康宫杀人了!”
“什么!”
谷生的声音高得飞了出去,又猛地捂住自己的嘴巴。
景元帝和太后的关系不好。
这几乎是后宫皆知的消息,只是再不好,这面子上的功夫,还是会做一做。
景元帝也算是勉强给够了太后应有的体面。
——虽然不许太后踏足慈宁宫,已经是最大的羞辱。
可是在寿康宫杀人?
哪怕是以景元帝的疯狂,这也太过肆无忌惮。
惊蛰谨慎地问道:“杀的是谁,为何杀人?”
世恩的面上留有恐惧:“是章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