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姝一直觉得,哪天倪氏集团运营不下去了,她爷爷的这些宝贝家当也够一家子吃十辈子了。
跟倪天佑沉迷美色不一样,倪家德最大的兴趣就是收藏古董。所以她前脚刚踏进书房,后脚就听到她的爷爷在给来客展示最新拍到的藏品。
“这个、这个……”倪家德拍了拍手里的瓶子,眉开眼笑介绍着,“就我手里这个,是乾隆时期的青花瓷。一个星期前我从一位收藏家那里买到的,色泽鲜亮,做工精致,是个难得的好物件。”
“哎呀,倪老……”
熟稔的语气。
“您知道我的,我是个粗人。您说这些我哪儿懂呀。但最近有朋友送给了我一幅字画,我两眼只能看出个‘好’,再多是看不明白了。但我一想,您对这块儿一直都很有研究,说什么我今儿都得带来给您品品。”
倪姝眼皮懒懒一抬,心道,这人还挺会投其所好的。
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来客的背影。体型健硕高大,留着干净利落的短发,声音浑厚且沉实,约莫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虽然身着一身宽松的黑色唐装,但也可以看得出保养得还不错,跟倪天佑那群肥大肿胀的“挚交”们显然不是一个道上的。
能进倪家德书房的人本就不多,能被他喜笑颜开拉着手闲聊的更是少之又少。
这个人……绝对不简单。
鉴于倪家德欣赏藏品时从来不容人打扰,倪姝也乐得一阵清闲。她等在一旁静候着倪家德的召唤,百无聊赖地想着接下来该以什么样的借口逃离宴会。
只是……这个房间里除了倪家德和“贵客”以外,还有一位。他就像隐藏在黑夜里随时准备觅食的猎豹,充满着未知的危险性。
倪姝能感受到那人戏谑又带有侵略性的目光。
从她进门以后,那样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自己,她感觉自己裸露在外的皮肤都带着浓稠的暧昧感,这让她心生烦躁。
好想警告他。
警告他再敢随便乱看,就把他眼睛挖掉。
但想到刚才洗手间里的情况,倪姝觉得不管自己做出什么样的威胁,那人都不会放在眼里。
如此一想,看来只能找个别的方式报复他了。
不过他究竟是谁呢?是跟着那位“贵客”一起来的吗?
倪姝的疑惑没多久就得到了回答。
贵客现身,从暗光环境里走了出来,他先是淡笑着看了倪姝一眼,随后道:“方辙,去车里把那幅字画拿过来。”
“是,先生。”
方辙?
他叫方辙?
好熟悉的名字。
不对,好平凡的名字。
叫这个名字的,光是临海市都能找出上千人,有什么熟悉的。
像是给自己洗脑一般,倪姝坚定地认为这个名字平平无奇。但是当那人从她身边擦肩而过,又刻意蹭了下她的指尖时,她的心脏还是没来由地紧缩了一下。
清淡的薄荷气息,袭扰鼻尖时,已从陌生到熟悉。
倪姝是被倪家德唤回神的,“倪姝,发什么呆呢。怎么这般不懂礼教,快点过来拜见贺峰叔叔。”
倪家德从来不唤她乳名或者小名,永远都是姓和名一起喊,而且只要出口,基本上都是教训的语气。
小时候,倪姝最怕的就是倪家德。
应该这么说,倪氏没有人不畏惧倪家德,包括倪天佑在内。
倪家德能白手起家创建倪氏集团,自然是个雷厉风行的狠角色。如今人到晚年,逐渐放权,开始过起了颐养天年的生活。
只不过,看待倪家德永远不能只看表面。有些事他虽不会面面俱到地管束,可姜毕竟还是老的辣。
倪姝敢和倪天佑呛几句,但面对倪家德时也是该怎么乖巧就怎么乖巧,哪怕是装也得装出那副样子。
“好的,爷爷。”
倪姝拎着裙角微笑着走了过去,撒着娇道:“爷爷,您这也不能怪我呀。您看这件衣服,漂亮是漂亮,可走起来实在是不方便。”
倪姝说着挽起了倪家德的手臂,又笑着对那位贵客道:“原来您就是贺峰叔叔呀。我听爷爷提起过您好些次,爷爷说贺叔叔您做生意可厉害了。”
贺峰看着眼前的漂亮女孩,目光闪烁,他笑问,“哦,你爷爷都是怎么说我厉害的呀?”
倪姝:“?”
这人怎么这么腹黑呀,客套话听不出来吗。
好在她也确实听说过鼎鼎大名的贺峰——
北美起家,现如今在东南亚的生意越做越大,是个黑白两方通吃的风云人物。
听说贺峰是打地下黑赛出来的,是个练家子,一身匪气。可能跟这样的经历有关,贺峰在做生意上也是一股不要命的拼劲,敢争敢抢敢冒险。这几年生意越做越大,越做越好,逐渐跻身上流。
倪姝突然就能理解为什么倪家德会单独招待他了。如果能让自己和贺峰有点什么,那倪氏确实不愁业务合作,还能有强劲的力量保驾护航。
她不得不佩服倪家德。再年迈,算盘也能打得很响。
倪姝端庄一笑,落落大方道:“如今东南亚那边的贸易物流做得是风生水起。我们都知道,贺叔叔您的功劳最大!因为是您最先在那边开工厂,搞基建,不仅带动了当地的经济发展,也给更多年轻人提供了就业机会。像您这样造福社会的企业家,如果不算厉害的话,那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才算是厉害。”
恭维话谁都爱听。
即便是贺峰这种连生死都见惯了的也不例外。而且他努力爬到这样的高度,不就是为了让这些所谓的名流来跪舔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