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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第1页）

毕竟皎皎如月的状元郎，若再走上因为被秦湍看不上，而流放到蛮荒地带郁郁不得志的老路，就太可惜了。

苻无舟对门外唤道：“乾风，给我煮壶酒来。”

门外拒绝的声音传来，“主人，酒和粥不搭。”

苻无舟悻悻地抿了抿唇，好的，他不喝了。

·

此次秋闱十分安稳地如期进行了。

为了保持主考官的高贵与神秘，他只在最后一场考试露了面。

已经坚持了三场考试的考生们，本来已经疲惫不堪，却在看到“梦中情考官”的时候，像是打了鸡血一般，重新复活过来。

苻无舟发现了这一点，便在考试的时候，巡视在考棚中间，这第三场考试反而成为考生精神状态最佳的一场。

散场时，苻无舟总算舒了一口气，这监考江南的任务他算是完成了一大半，剩下的部分便是阅卷了，他此前已经和考官队伍再三交代，不允许与考生通关节，阅卷时一定要经过盲阅和交叉审阅才可以确定考卷分数。

他走在后面，看着考生鱼贯而出的画面，心中不由得感叹，没有发生流血事件，没有发生任何动乱，今年的科举，大暄将会收获一批上好的人才。

这些人才都会是秦湍未来的肱骨能臣，而他，昔日扶持这位皇帝的太傅，便可以适时隐退了。

苻无舟面带微笑地盘算着这一切，忽而一瞥，一道目光匆匆闪过，白衣胜雪，仪态翩然，就算是在满目皆才子的江南也这般显眼。

孟春雪参加了此次科考！

苻无舟手指在手心处掐了掐，面上保持微笑对看向他的目光点点头，对方似乎先是惊了一瞬，随后赧着脸也点头致意，便跟着人群走出门去了。

随着考场大院上了锁，苻无舟离开了这座承载着太多人期望的院落，坐进了返回驿馆的马车，身后跟着的便是押送试卷的队伍。

这只队伍在主街浩浩荡荡穿行而过，行人纷纷礼貌避让，看向试卷车的目光都充满了敬畏。直到队伍进入了驿馆院内，这些一路缀在身后的敬畏目光才彻底消失了。

江南读书风气盛行，以读书为尊，由此可见一斑。

十二考官及随从人员所下榻之处，是驿馆专为考官一行人准备的院子，院门一关，考官们便足不出户，开始埋头于痛并快乐的阅卷时光。阅卷乃是不容轻忽的大事，更何况开考之前太傅大人再三强调纪律，诸位考官便更是丝毫不敢懈怠。

如此第三天，盲阅的结果出来了，其中一位李姓同考官抬起了印着两个大黑眼圈的脸，激动道：“我阅到了，此卷堪得最高分。”

旁边一位年长写的同考官不信，他方才也阅了几份不错的，准备交给其他考官复核呢，便提出质疑，“我不信，拿来看看。”

正愁找谁复核，这不有人主动找来了吗？于是李考官把考卷递给这位同僚，片刻后，同僚也赞叹道，“答得真是妙啊，不仅如此，此考生字迹颇有风骨，丝毫不乱，似有……”

李考官年轻，自然不知，问他这位同僚，“似有什么？”

这位年长一些的同僚摸着他的山羊须，似在回味道：“似有太傅大人当年之风啊。”

李考官听完更加不敢耽搁，太傅可是当年的状元郎啊，若此次考试的状元郎是在他手里阅的卷，在名义上，他也算是状元的老师之一，虽然地位不及主考官，但与有荣焉啊。

李考官急切地从他同僚手里抽出来这份试卷，火急火燎地往主考官所在的屋子里送去。

只见主副考官将李考官叫进屋内，不知交谈了些什么，半个时辰后，李考官当着所有考官的面，将这份考卷的名字揭晓。

苻无舟宣布道：“本场解元已定，解元名为孟春雪。”

幻觉

太傅大人亲自拍板，众人自然信服，再加上同考官们十分好奇能让太傅认可的卷面是什么样的，纷纷传阅之后，更是觉得这位解元真是当之无愧。

如此一来，本场考试中，最为众人所期待的解元就敲定了。

同时，这场秋闱中有一人也十分值得注意，那便是一位廖姓考生，据说此人还是前扬州知府的儿子。

苻无舟从同僚口中得知，虽然廖知府在临王谋反时曾归降过，但考虑到他并非自愿，后来又迷途知返将功折罪，因此朝中并没有判他死罪，而是将其贬为平民，他的儿子理论上仍可以参加这场科举的。

这一切过后，廖公子便更加珍惜这次考试的机会，人也如突然醒悟一般，此前的愚钝竟然渐渐消失了，虽然提交上来的答卷中规中矩，但比之从前的自己可谓是蜕变。

这位廖公子以末位入了围，这样一来，他也算是当上了举人。

在得知廖姓考生的身份后，苻无舟倒是思索了很多，按照前世秦湍的行事风格，这位眼里是容不得一粒沙子的，却能容忍这位考生参加了科举，也不知是因为这一世秦湍的心性有所改变，还是因为没到年龄，那些隐藏的人格缺陷还没有显露出来。

虽然这么说秦湍有些无情，但对于这一世的秦湍，苻无舟总觉得不可以用旧眼光视之。

人是善变的，自古之理，恒常不变，他提着的那颗心却始终不能放下来。

江南秋闱虽然经历波折，至此也算是圆满结束，苻无舟一行人即将踏上归程，众多士子前来相送，不管这次有没有中举，但都热情来送主考官返回都城。

苻无舟便站在车前嘱咐了几句，大意是读书人理应出仕报国，而陛下惜才，定会给诸位大展宏图的机会，暗戳戳地帮秦湍网罗了一波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