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南:……
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看了眼自己的手心,岔开话题问道:“陈……哥,你被蛇咬过?”
陈叙点头:“嗯,也是在这条路上。”
他朝远处的草丛扬了扬下颚:“当时抄近道从那片草丛走过去,小腿挨了一口。”
温南看了眼黑夜里被风吹的飘荡的半人高草丛,觉得里面可能藏了无数条蛇,往回走的时候一直往路中间挤,不敢走路两边的草丛,陈叙被挤的一只脚都踩到草丛里了,男人从路边的树上折下一根粗树棍递给她:“害怕的话就用棍子打打草,蛇听见动静就跑了。”
温南想到一个成语——打草惊蛇。
她接过树棍,一边打草一边走,回到家把棍子靠在门口后面放着,打算明天给牛割草的时候用来打草赶蛇。
陈奶奶还没睡,在院子坐着,看见两人回来才松了口气。
她问陈叙:“你今天咋回来这么晚?”
陈叙说:“团里有点事,天不早了,奶奶你先睡吧。”
男人话刚说完,温南紧跟着说:“是啊,姨奶,你先去睡,我把饭菜给哥热一热。”
陈奶奶也熬不住了,让两人忙完早点睡,她起身回屋关上门,温南去厨房从柜子里取出和好的玉米面,给灶里添了点柴火,洗干净手就去窗户跟前的菜板前擀面条,玉米面放的时间有点久,比较软,她撒了点干面粉压着擀面杖滚了一圈,听见院里传来水声,抬头朝窗外看了一眼。
院里屋檐下亮着老式的灯泡,灯光暖黄幽暗。
陈叙蹲在水井边洗手洗脸,然后低下头捞起水粗鲁的洗头,他的头发短而利,发根看着很硬,蹲下身时,军绿色的裤子包裹着修长有力的长腿,男人洗完头起身拽下绷绳上的毛巾在头发上擦了擦,衣领被冷水打湿,军绿色的短袖变成了深浅两种颜色。
四月份的天,晚上还是挺凉的。
这人身子是真抗冻,用井里的冰水洗头,也不怕冻感冒。
温南擀完面条,用刀切成一条一条的,切好准备下到锅里,转身时,眼角的余光倏地瞧见窗户外面的陈营长揪着衣领麻溜的拽下军装短袖,男人的皮肤是小麦色,喉结下的胸膛坚硬紧实,她想到刚才在路上的时候,半边肩膀撞在他胸膛上,硬的跟石头一样。
温南眨了眨眼,目光还落在男人的胸膛上。
还没来得及回神,就见陈叙又快速套上军装短袖,转头朝厨房窗户这边看过来。
之前家里只有他和陈州还有奶奶,他和陈州都习惯了回家洗完头顺便脱掉短袖浇盆井水冲个凉,温南昨天刚来家里,他一时间把她给忽略了。
陈叙轻咳一声:“不好意思,我下次注意。”
他朝温南抱歉的点了下头,端起水盆泼在菜地旁。
温南也反应过来,眼底闪过一抹尴尬,她刚才看陈营长也看出神了,对方没察觉到她那明晃晃的目光她都觉得万幸。
面条出锅后,温南给陈叙捞了满满一大碗面,浇上她特意调好的配菜,闻着香味扑鼻。
陈叙看了眼锅里的面汤:“你不吃了吗?”
温南摇头:“我吃饱了。”
等陈叙出去后,温南把锅里的面汤倒出来,给自己烧了点洗澡水,又从井里打了点井水上来掺了点热水,然后端着满满一盆水慢吞吞的往屋里走,水倒的有点满,走快两步水都会往外面撒一点,陈叙转头看了眼温南脚后面撒了一连串的水珠,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住了帮她的端到屋里的心思。
在外人眼里他们是表兄妹,没什么顾忌的,但他和温南都明白双方的立场。
男未婚女未嫁,他一个大老爷们给女同志端洗澡水进屋,怎么说都逾越了。
屋里面,温南擦洗了下身子把水到了就睡了,她这一觉依旧睡的特别香,直到第二天早上听见不大响亮的号角声才醒来,部队离家属区有一点距离,这边听的号角声没多响亮。
天刚大亮,温南没有表,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但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应该是六点多。
她出去的时候陈奶奶在扫院子,看见温南时,陈奶奶笑道:“咋不多睡会?”
温南跑到井边打水洗脸:“我今天和小麦说好要去上工割草,吃完饭就走。”
陈奶奶愣了一下,把土巴扫到簸箕里:“家里不差你这口吃的,你不用顶着大太阳干那么累的活。”
她小姨在家里那么难都没让她外甥女下地干活,到了她这边来,就算不是她亲外甥孙女,也不能苛待了人家姑娘。
“没事的,反正我也闲不住。”
温南起身拽下绷绳上的毛巾擦了擦脸蛋,被清水润过的眼睛明亮璀璨,瞳仁里带着笑意:“多干干活也能强身健体。”
见她坚持,陈奶奶再没说什么,她知道温南是不好意思在家里白吃白住,想着干活挣点工分给家里挣一份补贴。
这孩子自尊心挺强的。
温南看了眼陈叙的屋门开着,院里也不见人,疑惑问道:“姨奶,我哥呢?”
陈奶奶说:“团里有点事,天不亮就走了。”
早饭是陈奶奶做的,她不让温南进厨房,温南就去菜地里把杂草拔了拔,陈奶奶从窗户里看着勤快的温南,觉得跟他们老陈家一个姓的男人真是走了好运了,将来能娶上这么个好姑娘。
温南刚吃完早饭赵小麦就背着篓框过来了,她从厨房也取了个大篓框,拿着墙上挂着的镰刀,又把门后面的棍子拿着和赵小麦一块走了,这是温南从小到大第一次割草,在新世纪的时候,小时候虽然过的不好,但爷爷奶奶一直在市里住着,她倒是没干过农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