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球童走过来说球车已经等在门口了。
利罡将我扶上车,随即坐进来,车便缓缓开动了。
“利先生,我们现在去标准球场。”球童扭过头,请示道。
利罡想一想,才吩咐道:“先开到练习场。”
也不知道他老先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也不问,反正跟着他走就是了。
球车在甬道上不疾不徐地驶着,已经快要开春了,和煦的阳光透过稠密的树叶洒落下来,成了点点金色的光斑,在我俩的衣摆裤腿上跳来晃去。两人虽没有肢体上的接触,但这番雀跃的暖意,足以令我沉浸。
迎面开来另一辆球车,还未驶近,就已看到车上的男人朝我们招手,利罡回以一个手势。
车停了下来,男人主动走到车边同利罡寒暄,四十来岁的样子,自有一番气度,太阳并不大,却球帽加墨镜,考究而又高调。
他看见利罡非常客气:“利先生,快有大半年没在球场见到你了。”
利罡微微一笑:“不比段老板做生意不费力气,一手财源滚滚,一手都快一杆进洞了。”
男人哈哈大笑:“利先生真会开玩笑!手上的货怎么走,还要你多关照啊!什么时候也带老弟上尼斯见见世面?”
利罡还是那副不咸不淡的口气:“段老板说笑了,都是钻法律漏子赚点蝇头小利,有什么关照不关照的。”
“哎!”男人一脸轻狂:“法律就好比女人,只要有钱谁都能上……”他轻蔑地扫我一眼,不屑地说道:“老弟,说实在话,这些都是点缀点缀……”他回头望向停在远处自己的那辆球车,做了个手势,转头对利罡撇撇嘴:“何必当她们一回事。”
球车上的女人见到召唤,施施然地走近。我睁大眼睛,微微张了张嘴,本想同她打个招呼,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女人见到我,也吃了一惊。
好半天,我才轻轻唤了声:“关小姐。”
她又找到了能够满足她的人。
关晴也镇定下来,朝我微微点了点头,神色疏离。
“咦,安妮,你们认识?”姓段的男人指了指我和关晴。
关晴没有丝毫尴尬之色,反而贴住他吃吃地笑:“段总,我是joy啊。”
“哈哈哈!”段总拍一记脑门,示意记错了,将球杆扔给她:“替我拿到车上去,我还要跟利先生谈点事情。”
关晴顺从地接过,转身便打算回球车上去,自始自终都没再同我说过一句话。
“真对不住,”却听利罡出声打断他,不紧不慢地说道:“今天答应了我太太教她打球,不如我们酒会上再叙?”
我倏地抬起头,吃惊地看着利罡,摸不透他存的什么心思。
关晴猛地立住,扭过头,一双眼睛瞪得死圆盯住我,神色阴晴不定。
“原来是利太太!我说呢,失敬失敬!”段总有点尴尬,立马调转风向,跟我套起近乎来。
利罡看着我,温和地说:“这是嘉吉贸易的段老板。”
他又对段老板介绍道:“这是我太太。”
姓段的是什么角色,立马会意,向我们连声告别:“那,你们尽兴。利先生,酒会上见。”
他转身搂着关晴,坐上球车,驶走了。
我目送着球车渐渐远去,才回过头“嗤”的一笑,伸手去抚利罡的面孔:“利先生,你又搞什么鬼?”
他瞥了我一眼,竟然反问:“你说我搞什么鬼?”
同他处久了,心机城府学不到手,四两拨千斤的本事倒是学会了,我扬起面孔道:“噢,这我不知道啊。”
他握住我的手,一字一句说道:“你跟着我身份暧昧,长久下去名声搞坏,只会叫人看不起。”
我低下头没有作声,想起刚才关晴的处境,暗暗太息,不可否认,他说的都是真的。
又听他继续说道:“利太太的名号对你来说不吃香,但是有个名份,他们就不敢看低你。”
我哭笑不得:“我们又没注册,这叫哪门子的利太太?”“明天去啊。”他微扬眉,那口气就好像约我一起去买菜一样。
我一愣,随即笑了,飞快地答道:“好啊。”
很奇怪,我的心里非常平静,没有丝毫激动如狂,只觉得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好像早知道他会这么做。
若真爱一个人,当设身处地为她着想,必不会令她受半点委屈。
原来,对两人的关系从不考虑,也不担一点心事,只因为百分百地信任他。
可世界上再也没有比利罡更最难伺候的主了,立马答应了,还惹来一顿教训:“但凡人求婚,就满口答应!脑子简单,鲜花,戒指,婚纱……一点要求都没有,做人最没打算!”我奇怪道:“咦,同我结婚的人是你。两个人能不能幸福,这跟戴几克拉的钻戒,穿不穿薇薇王的婚纱,摆几桌酒席,一点关系也没有。”他沉默地凝视着我,眼睛深处有什么在闪烁,直像一个无底漩涡,将我牢牢地吸进去,无力反抗,欲罢不能。
过了很久,他才移开目光,不自觉地咳了一声,语气像个小型上帝:“我说能就能。”我说不过他,只好作罢。
“总不能由着你胡闹,戒指还是要的。”他将一个小盒子递给我:“打开看看。”这人绕了那么大个圈子,原来早有准备。
我伸手接过,碰触到他温热的皮肤,呵,是我的错觉吗?他的手竟有些微微发抖?
我小心翼翼地打开盒盖,也不禁微笑,只要是女人,见到里面明灿灿的鸽子蛋都会克制不住心头的欢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