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我接上去:“景姗大学毕业那年,田浩威刚好要出国,把我们都请去喝茶。这么大一间包厢里,十几个人面前,景姗说要以家属身份去荷兰探亲,他竟反问她,用哪门子的家属身份去看他?景姗也是个十三点,还像没事人似的傻乐!”老妈哭笑不得:“一会儿骂田浩威,一会儿又骂姗姗,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一呆,好像突然之间明白了什么,说到底,我还是维护景姗的。
老妈自顾自开始对我说教;“这么难伺候,怪不得现在都找不到对象,样样比不上姗姗,真叫人操心。你倒说说,你有什么要求?”我低下头,飞快地回答道:“我没要求。”想了一会儿,又重复补充了一句:“我真的没要求。”我是真的没有要求。
那个人动不动就赏我吃耳光;每回连把我送到他家大门口的耐心都没有,次次由莲婶代劳;还大呼小喝叫我滚,滚得越远越好……
我还不是一样犯贱?!
嘿!连田浩威都看得出来,真有这么明显?
想到这里,我心情愉快地摸了摸脸。
“一个人傻笑什么?”老妈的声音打断了我思绪。
我回过神,想起今天来的目的,便问她:“你把我叫来,有什么事?”老妈站起来,从房间里取出一本蓝皮本递给我。
我接过一看,是份房产证书,立刻明白过来。
我把本子搁在几上,对她说:“要么,你改成自己的名字,要么,你挂牌卖掉,我不要。”老妈使劲往我包里塞:“一定要,一定要。”
我平心静气同她讲道理:“你没工作,也没劳保。万一有个病痛,这些钱可以派上用场。我有地方可住。”“听别人说,那间房子风水不好,所以才发生了这么多事……”老妈像农村妇女似地开始喋喋不休。
我顿时翻了个白眼,不打算再同她说下去:“朝朝快放学了,我要去接她。”老妈问我:“朝朝是谁?”
“一个小女孩。”我不愿多解释,背起包,到玄关穿鞋。
“阿花……”老妈捧着蓝皮本跟在后头,欲言又止。
“怎么了?”我转头问她。
“刚才田浩威说的……那人是谁?”老妈急急地接上来:“昨天,吴大打电话给我,叫我好好管管你,他说他没本事再管你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还说我什么了?”我皱紧眉头。
只见老妈嗫嚅道:“哦,后来老景叫我剥蒜头,我不敢多讲电话,就挂断了……”
“你!”我顿时噎住,一股莫名的浊气涌上来,大声冲她喊道:“这是你的家,不是牢监!你已经卖给他和他女儿这么多年,你不欠他们的!”
“我……我……”老妈惊愕地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我望着她,叹一口气,轻声说道:“我走了。”
还没等老妈反应过来,我已经掩上门走出来,站在过道里,冷风一吹,整个人才稍稍松一口气。
我早已料到,吴盛连下不了台,会向老妈告我一状。
可是,有用么?我做什么事,不需要同任何人解释,对任何人负责。即使是错,也由自己一力承担。
我只是不明白,努力挣扎向上的日子无人拉帮,被一并抹去;一有风吹草动,平地冒出人来就像看3d电影似的,播放暂停自如,还能剥会儿蒜头回来再接再励。没责任一跟到底,有权力指手划脚。
更有甚者睁大眼睛,看我应验诅咒,证明我悔不该当初。如果不幸验中,就是他们的一记功劳。
我连吃了两记火炮,已气到极点,反而平静下来。
跳脚,生闷气,大吵大闹,耿耿于怀都是没用的。活得好,忘掉过去,得到重生,才是对他们最好的回应。这与男人统统无关,旨在自己。
心情就像坐山车,反反复复升降了几个回合,天天如此都怕减寿。我已累极,扶着脑袋坐电梯下楼。
到朝朝学校的时候,大部分小孩子都已经被大人接走,只留下三两个还坐在教室里画铅笔。
班主任一见到我,总算松了口气,牵着朝朝到门□给我,问道:“利太太,晚上的家长会,利先生来吗?”
我一怔,连忙摆手:“我不是利太太。”
班主任也很惊讶,到底年轻面皮薄,微微脸红了:“看你每天接送朝朝,有时利先生也来,像是一家人。真对不起啊。”
就知道小老师这点心思,明里暗里套我的话,还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知道我不是利罡的老婆,面孔立马明亮起来,七情六欲全挂在脸上。
这么明显,连我都看出来了,还有什么瞒得过利罡的眼睛?可这厢,小老师还暗恋得辛苦。
我顿感无奈,只好清了清嗓子,像劝景姗一样劝她说:“利先生年纪比你大好多,又没有正经工作,带回去会被妈妈骂的。”
小老师天真地抬起头:“不会吧,听说他生意做得很大。那他太太呢,怎么不见他太太?”她迫不及待问道。
“哦,我不知道啊,要不你下次见到他,自己问他?”我看一眼朝朝,只好这样回答道。
谁知小老师忸怩地低下头:“这……不太好吧……”
“阿花!”朝朝开始耍小性子:“我腿酸了!”
我连忙噤声,对小老师说:“晚上我替利先生来开家长会。”也顾不上她失望的表情,牵起朝朝的小手,离开了学校。
走出校门口还没两步,就听见朝朝细细的声音从身边传出来:“妈妈……”
“嗯?”我蹲下身,扶住她的小肩膀:“朝朝怎么了?谁是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