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驶出了很远,我脑海中,还晃着朝朝那一张美丽的小脸。
下班回到家,意料之中,老爸不在家。
我把菜倒进水槽中洗,忽然,听见手机响了,我接起来听。
“阿花……”老爸那边的背景声音很嘈杂,说些什么,我根本听不清楚。
“你说什么啊?!”我扯大嗓门喊道。
“过来……”老爸也对着听筒大叫。
“你在哪儿?”我问他。
“场子里……”他叫得声嘶力竭,终于挂上了电话。
莫名其妙,他叫我去,我就去啊?如果又是欠了赌债这些烂污帐,我就算卖到人老珠黄,都是不够还的。
但是,我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白天所发生的事情,不禁皱了皱眉。
他应该不会吧,生意做得那么大,地位已经那么高了,不会把我们这些蝼蚁放在眼里的。可是,对他的女儿,又另当别论。
我有些心神不定,考虑再三,还是背起包,到楼下把脚踏车推出来,往锦绣的方向骑过去。
我找了块空地停好脚踏车,便走进去找老爸。只见老爸有模有样地穿着工作服,在场子里转悠,这才放下心来。
“到底什么事?”我走过去问他。
他把我拉到一间小包厢的门口,朝里面努努嘴说道:“这个死丫头,不知道发什么骚!天天缠着老子不放,一下班就过来喝酒,都开好几瓶了,把她弄回去,弄回去!”
老爸的声音有些不耐烦,可带着些小得意。
我顺势拉开了门,随即在心里吹了一记口哨,乖乖,这丫头最近是不是打算下重本了?!
华伦天奴的套装裙子,同款的蛇皮手袋,还有吉米周的高跟鞋!
一万多一个月,确实赚的不少了,可要购置这样的行头,也不是说说那么容易,难道景叔另塞了零用给她?
我走上前去,把景姗从沙发上扶起来,她只迷迷糊糊地哼哼了两声。
我转过头对老爸说:“去打盆水来,我给她洗洗脸,要是就这样送她回去,被景叔知道,老妈又要回来哭了。”
老爸不声不响地出去打水,我把景姗靠放在沙发背上,只听她小声呢喃道:“你来啦?我都等你一晚上了……”
我好笑地将她翻了个身,又不知道撞上哪个鬼,把自己搞成这样?!
只见她像小猫般伏在沙发上,醉眼惺忪地望着我,还在喋喋不休:“我喜欢你的人,喜欢你的钱,喜欢你的派头,喜欢……”她打了个酒嗝:“你的贝路帝!”
我的手停在了半空当中,没有动,好半天,才挪动着僵化了的脖子,直直地看牢她,内心犹如惊涛骇浪在翻卷。
不,一定弄错了,这世上断不会只有一双贝路帝的!
景姗的小手架在了我的腿上,开始小声呜咽:“我不够漂亮吗?我不够能干吗?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呜呜呜……”
这时,老爸端着水,推门进来。我不动声色从他手中接过毛巾,替景姗擦了擦脸。
“怎么样?”老爸关心地问道。
“没事,就是喝高了,我一会儿送她回去。”我淡淡地说道。
“我跟这丫头熟过头了,竟然没发现……”老爸站在一边尴尬地擦着汗。
我好像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再也憋不住,扯开嗓门大笑出声。
老爸一脸气愤地看着我:“笑什么笑!”
我的笑止也止不住,只好别过脸努力平静下来,腾出一只手悄悄擦掉了眼角渗出的泪水。
有时候,觉得什么事情都很可笑,不是想显得自己清高,只是不想再哭;而终于伤心大哭,并不表示软弱,只为了证明,悲伤,并不是一场幻觉。
过了好半天,我才平心静气地对老爸说道:“你搞错了,她在等男朋友。”“嗄?!”老爸的脸色一阵白一阵青,抢白道:“那还天天缠着我,问我场子里的事情……”他显然被打击坏了,失望得很。死人老爸,还真以为自己的第二春来了!
他被我泼了一头冷水,再也没兴趣管景姗的事情,就讪讪的关上门出去了。
我只觉得周身都很无力,这个世界上,谁又是傻瓜呢?景姗一点都不傻,真正傻的那个人,是我。
我才是个大傻瓜!
我扶着景姗走出了锦绣天成,这才想起来,今天是骑脚踏车过来的。看来,只好让它在这儿过一夜,我带着景姗坐计程车回去。
我扶着景姗在路边等车,已经很晚了,马路上很安静。我低下头,看见清亮的月光洒下来,照在她那张皎洁的面孔上。
忽然,我心中一阵悸动,眼泪就掉了下来。因为我知道,我不像她,我已经拿不出最好的一面,与对方交换了。
第二天上班之后,我把朝朝的尺寸表交给样板师。
“咦,是童装啊?”样板师问我。
“嗯,有什么不对吗?”我在心里暗叫不妙。
“我们的童装定制都是无凸线的特殊缝制工艺,这个尺寸偏小了吧。”样板师经验丰富,直接问我。
“什么?”我一下傻了眼:“没人跟我说过。”
他笑笑:“同客人解释一下,再去量一次就没问题了。”我呆站着没动,再去一次?问题是人家肯让我再去一次吗?
样板师见我没动静,拍拍我的肩膀,安慰道:“很难伺候,是不是?算了,别以为只有你们这些做销售的,受饱窝囊气,我们还不是一样。”我惊讶地抬起头:“阙师傅,你们不会吧。”
阙师傅无奈地摊摊手:“哪里?客人不满意,整件衣服甩过来都有,还不能争辩,公司的损失全从工资里扣。”听他这么说,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硬着头皮到仓库拨电话给莲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