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记得你只算得清整钞,有一回,把一百块换成了五十块,你就多找给客人两百块,还好被我发现拦下来!”张明睿火上浇油。
我“霍”的一下站起来。
“都快要开席了,你到哪里去?”他惊讶。
“你先去你先去,我到街对面去买只计算器马上回来。算不清这笔帐,都没心情吃饭。”我一边往外走,一边愤愤地想,叫我做什么不好,偏要叫我算帐。
服务生为我拉开酒店的大门,外面的世界一片银白,那么大的雪,一球一球扑下来,衬映着点点灯火,显得不太真实,有种蒙蒙胧胧的美感。
一阵冷风顿时朝我袭来,我只穿了一条伴娘裙子,不由得生生打了个寒颤。
忽然,我的目光朝一个方向定格住,以为自己看错了,又揉一揉眼睛,这才确定没看错。
是利罡,身后跟着几个穿黑衣的保镖,站在停车道上与两个男人寒暄。
其中一个,我认识,是吴盛连的顶头上司,公安局的翟主任,另外一个依照翟主任对他毕恭毕敬的态度来看,一定是厅里的重要领导。
一部公安厅牌照的车开过来,待利罡与两人握手告别,车便驶走了。
“利罡!”隔着十几米远的距离,我脱口叫道。
他回过头,看见我,露出惊喜的神色。
我几步抢下台阶,就朝他奔过去。
无奈天寒地冻,雪地打滑,我穿着高跟鞋,没跑两步就跌了一跤,面孔直栽进肮脏的雪堆里,结结实实摔了个嘴啃泥。挣扎了几下,努力想爬起来,没有成功。
我没办法摔一跤就跌断这个跌断那个,除了毁坏点形象,基本上没什么损失。
可是,在他面前,又另当别论。
利罡连忙大步上前将我自腋下拉起。
我已经懊悔得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老天!班向花怎么会搞成这样?!”他大笑着,伸手拂开我脸上的雪和赃物。
我冻得瑟瑟发抖,不自觉地朝他偎过去,才发现他穿一件黑色的大衣,肩膀上沾着雪花,雪溶了,就是小小一个水渍。
这个细节一直在我脑海里保留了许多许多年,好像这是我的小秘密,谁也不能抢走一样。每当回想起这个细节,心总是柔软得不可思议,仿佛重回到这个下雪的夜晚。
利罡替我拾起包,将大衣披在我肩上,只简短地说道:“上车。”钻进车中,利罡伸手取过大肚杯,倒一杯威士忌给我。
辛辣的液体顺着喉道慢慢滑入胃中,四肢才慢慢回暖,可脑袋已经开始发晕。
利罡好笑地看着我:“跟着我可以喝一点。一个人出门碰都不许碰。”我也笑:“我以前常偷喝老爸的二锅头,没事儿。”“说说,难得打扮,还不是为了我,为了谁?”他弹一记我裙子上的蝴蝶结。
我这才想起跑出来的正事儿,酒也醒了,忙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他。
利罡静静听完,想了一想,朝我做了个手势:“给我。”“什么?”我一下没反应过来。
他指了指我怀里的大包。
“哦。”我本能地将大包递给他,即使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利罡将钞票一叠一叠捧出来,不时问我一下收钱的顺序,我依言作答。
他神情专注,车内淡淡的灯光打在他的侧脸上,有叫人说不出的心动。
大概过了一刻钟,他将钱重新塞回大包里,递还给我:“十三万七。”“嗄?”我不相信地接过:“你这样就点清了?”利罡一手遮住额头,忍俊不禁:“你总算让我见识到了。”我嗫嚅着:“那……我不用去买计算器了。”
“打电话叫他们出来拿钱,跟我回去。”他命令道。
我看一眼自己跌脏的裙子,的确不能再去参加婚宴了。
“我拿进去我拿进去。”我掉转头去拉车门,准备下车。
“等等!”他按住我扣开的把手。
“我把钱交给张菁,同她打个招呼,马上就出来。”我连忙回头解释道。
“你今天很漂亮。”他凝视着我,声音非常柔和。
我哧的一笑,低下了头:“你别肉麻。”心中却满是欢喜。
他大概从没有说过这种话,也忍不住笑着直摇头。
走到接待处,就看见张明睿左顾右盼地站在那儿。
“阿花,怎么搞成这样?”他大大惊讶到了。
这时,张菁正从宴会厅走出来,我把礼金交给她,告诉她有人在外面等我,同她告别。
“咦,这件大衣……”她瞄一眼我身上的大衣:“是从总部全手工定制来的,你搭上哪个大客户了?”她神秘兮兮地问我。
“菁菁,别小家子气!”新郎官捧着酒杯走出来,一脸的不悦。
他不自然地对我笑了笑,问道:“轮到你什么时候请我们吃喜酒了。”“我?”我指住自己的鼻子,连连摆手:“没有没有!”“你男人这么有钱,干脆回家替他生孩子算了,还窝在菁菁手下做事,不是太屈才了吗。”新郎官的语气酸溜溜的。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张菁立马发作了。
“你多什么心?我知道你嫌我穷,从来都看不起我,觉得同我结婚是委屈了,是不是?”新郎官同她吵起来。
“早上才注册,你是不是现在就想离婚?!”张菁脸气得通红。
关晴从厅里走出来,压低声音,语气却很重:“吵什么,嗓门大得都能把客人引出来!”她看一眼张菁,放缓语气:“,今天是你的大日子,大伙儿正找你们敬酒呢,快点进去。”张菁瞪一眼新郎官,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同他进去。张明睿跟在后头给两人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