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下一身事物的帝师在天行山的一天很悠闲,看看书,下下棋,去地里看秦桉研究药材,让谢十三去挖菜钓鱼找蘑菇
这样的日子过了小半月。
京中传来消息。
——在牢中,谢承亲手杀了谢文。
听到这个消息时,帝师手里的鱼饵尽数落于池中,抢食的鱼们激荡起无数水花,他的眸光冗长,像是在看鱼,又像是在看水,或许,什么都没看。
“怎么杀的。”
谢十三低声回复:“一杯毒酒,顷刻而亡,谢文走得很快。”
他瞥了眼抢食的鱼群,抿了抿嘴:“少爷,你别难过小少爷他,只有你一个亲大哥。”
谢衡嗤笑了下,又抓出一把鱼饵撒下,水花更激烈:“十三呐,你在说什么傻话哟。
谢承能因为我而舍弃谢文早就把那晚的事情捅出来了,现在他做出这个选择不过是某一边的砝码加重。
一边是他亲爱的二哥,一边是整个谢家,谢家里有他的母亲、父亲、朋友、下属
权衡利弊下,一个二哥,不想舍弃也必须舍弃咯。
你以为,这些天他在等什么?”
谢十三恍然惊觉,眼睛微睁,谢家不止是谢承一个人的谢家,还是帝师的谢家。
谢承在赌。
赌帝师有没有那么心狠看着谢家覆灭
谢承在逼帝师,以血缘羁绊
忽然间他喉咙有些涩:“此后,他怕是会恨你。”
谢衡笑了笑,声音有些无所谓:“恨我的人多了去,不差他一个。
他无意间成为想杀我的刽子手,我逼着他亲手了结信任依赖的亲人,杀人不过头点地。
这诛心嘛,午夜梦回时都心难安。
人呐,总是要学会长大,去面对自己抉择的后果。
承担得起最好,承担不起也得承,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谢十三是个狠人,在他确定谢承是谢衡敌人时,他提出建议:“那对于小少爷,要不要”
刻板严肃的声音如浮尘水面的鱼,露出一点点头绪,仅那一点就是狠厉和嗜血。
在谢十三的认知中,谢衡的敌人就是他的死敌,是要防备,要铲除的存在。
谢衡回头看他,凝视着谢十三。帝师的深幽的目光把谢十三的缓缓低头,唇瓣轻抿。
“十三。”
“嗯。”
帝师的声音依旧温和,他说:“我不介意谢承恨我,因为我对他不过而而。
我也不会因为他恨我就想杀了他,这个世道对女子较为苛刻,不能一直为母亲遮风挡雨已是遗憾,没道理将她害得老无所依。
谢家说到底从没有薄待我,旁人有的我一分未少,哪怕让我来选择,我也不会选择一个身体有疾的继承人来培养,一族之长考虑的是整个世族而非个人,若谈薄待,大抵你不会有机会跟着我走出谢家的大门。
所以十三呐,他们想借我的手去打磨谢氏的继承人,谢承恨我最好。”
帝师有很多弟弟妹妹,却只有一个小了他岁的胞弟,其中缘由,是谢母的一片慈母之心。
谢母的日子在世家贵族里算好过,即使大家都知道谢衡和谢家有嫌隙,却没有人敢来挑衅觊觎谢承作为继承人的地位,也没有人敢对谢夫人不敬。
但凡谢衡活着一日,在谢家那盘根错节的家族里,无人不得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承受得起来自于帝师的怒火。
谢十三眨了眨眼,抬头瞄了一眼谢衡的神情,没有动怒,没有不舍,只有一点
淡淡地遗憾。
“属下明白了。”
“这么大声做什么,显得你声音大吗”谢衡捂了捂耳朵,吐槽这个忽然就激动起来的暗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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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谢十三小声哔哔。
帝师:“去,把秦桉叫过来,我看你近来身体欠佳,需要补补。”
谢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