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凑到游澈面前,咧嘴弯眉,做了个微笑示范。
游澈被他的样子逗笑,终于肯理睬,给他添了杯茶后一本正经道谢,“受教了。”
得到正向回应,小顾客更兴奋了,边说着还边煞有介事地摸了摸下巴,仿佛真是一个经验丰富的商业大师。
学着爸爸开会时的场景,清了清嗓子,掐出姿态,势要证明自己的能力,“做生意最重要的是得到支持,你这小摊破破烂烂的,这样吧,跟我讲讲你的……额……你的商业规划,如果我满意,就给你,给你投资怎么样?”
游澈觉得有趣,堵在心口的郁结也散了不少,反正今天生意没法做,索性跟他唠起来。
知道对方听不懂,游澈还是认真详细地说了自己的规划,像诉说一场触不可及的梦,短暂从举步维艰的生活中抽身,肆意畅游。
他的小听众会装作若有所思的夸赞、支持,虽然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话至尾声,小顾客已经昏昏欲睡,家里人也寻了过来,临走前他拿出一张卡,支付游澈送他的那罐茶叶,也投资他的梦想。
“在发呆吗?”祈颜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游澈回过神来,扣住祈颜送上门的手,紧紧握在手心,言归正传,“昨晚,你真的没有出去吗,还是想逃避?”
见游澈揪着昨晚的行踪不放,祈颜忐忑不安又别无他法,只能强壮着胆,化被动为主动,质问道:“那么在意我昨晚在哪,是派人监视我了吗?即便昨晚我出去跟朋友喝酒了又怎么样,我连这点自由都没有,去哪都要和你汇报?”
他的气势越来越弱,甚至几度想退缩,好在还是没什么底气的说完了。
“身为伴侣,我想应该有权利知道。”见祈颜脾气上来,本想说点软话示弱,可说出来的似乎与本意南辕北辙。
游澈想解释,祈颜没给他机会,反应愈发激烈,“伴侣的权利?要求我时劳烦先以身作则,你能正大光明将人带回家,在我的眼皮底下……”他深吸口气,略过难以启齿的部分,“你做那些怎么没先问过我?而我仅仅出去喝个酒,就得一五一十向你汇报。”
“这种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霸王条例,大可不必搬出伴侣这个词做借口,横竖我都只能听之任之。”
一通发泄后,祈颜觉得自己的话挺可笑的,他已经先入为主地代入了真正伴侣的身份,忘了金主是无需向金丝雀交代的。
游澈无法理解祈颜突然的恼怒,以及长篇大论中的内容,试探问道:“还没醒酒?”
祈颜气极,不由分说地将他推出房间,嘴里说着气话,“对,还醉着,需要休息。麻烦你先出去,别打扰我睡觉。”
游澈被关在门外,面谈行不通,又尝试发送了好友申请。
祈颜烦躁地打开手机,看对方依旧坚持不懈,生怕他找上门,只能硬着头皮谈判。
好不容易通过申请,暗喜了两秒不到,就因祈颜发过来的内容困惑无措。
祈颜问他“开个条件,要多少才肯放过我”。
“放过?和我发生关系对你来说是折磨?”游澈看着那几个字,心凉了半截,企图找出祈颜爱他的证明,“昨晚你没拒绝,而且很主动,我以为你也是喜欢的”。
祈颜被这句毫无遮掩的话弄得满脸通红,恼羞成怒回道“昨晚我醉了,毫无自主意识,所以一切都不作数。你也不必揪着这个来威胁我,本少爷不是薄情寡义的人,只要你开的条件合理,我都会满足”。
“我只想和你过正常的夫夫生活”,看到对方的大胆回话,祈颜恨不得怒骂一句,你知道我的丈夫是谁吗?是游澈!大名鼎鼎的游澈,想撬他的墙角上位,打错算盘了。
气归气,理智还是有的,倘若对方知道了他的身份,以游澈作为把柄要挟,事情只会更棘手。
祈颜思来想去,强硬回了“免谈”两个字。
唯一的诉求被驳回,游澈顿感无力,只能一遍遍捻着珠串。
情绪就像掉进一个难以琢磨的迷宫里。每次都以为找到了出口,实则进去之后,遇到的是另一堵横挡在面前的墙。他被困在里面,反复着喜悦和失落,始终找不到正确的方向。
哪怕偶尔的重大投资失利,他也从未感到如此挫败。在爱人方面的缺陷,学了很多年还是一如既往笨拙。
祈颜盯着“对方正在输入”几个字等了半天,对方磨磨唧唧半个屁都憋不出来。他也没耐心耗下去,联系时间愈长,暴露的风险就愈高,索性提出明天当面谈。
祈颜肯和自己好好谈,对游澈来说是个好消息。
翌日,天刚开始擦亮,游澈便沐浴梳洗,穿上得体的新衣,好整以暇等着祈颜。
祈颜也破天荒起了个大早,挎着一个沉甸甸的黑色单肩包,做贼似的,蹑手蹑脚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