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葛终于放下那诗集,含笑迎过去。
宁王是彻底沐浴过,连长发也都洗过了,身上只松散穿了白色软绸中衣。
青葛看他那长发虽擦拭过,但那发间依然透着湿气,便拿了大块的软巾。
她笑着道:“殿下,我帮你擦拭头发吧,免得着凉。”
宁王看着自己的王妃,柔软乌黑的长发只用一根粉红缎带随意地束住,衬得她肌肤越发雪白莹润,泛着珠玉一般的光晕,那眸光却是温柔依顺的,甚至充满眷恋。
他不曾言语,只微颔首。
于是青葛便拉着他,让他坐在了一旁红木椅上,她自己则站在旁边,拿了软巾包住他的长发,又用了檀木梳,帮他梳理并擦拭。
宁王府素日用的沐浴之物比起外面自然又多许多讲究,只这洗发之香膏,便是用了子核、半夏和附子制成的,如今宁王洗发过后,那如墨乌发便格外顺滑。
她这么帮他轻轻擦拭的时候,无声地瞥了他一眼。
这时候,暖融融的阳光自雕花窗棂透进来,恰好洒在他身上,他剑眉飞扬,鼻梁高挺,眼梢散漫地垂着,看上去舒服惬意。
她从未想过有一日自己可以从这个角度看着他,这样的他没有了往日身为亲王的威严与凛冽,甚至看上去有几分恬淡安静。
会让她有种错觉,想起诸如一生一世,诸如岁月静好之类的言语。
但确实只是错觉。
或许是她动作停下来的缘故,他感觉到了,慢悠悠发出一声:“嗯?”
声音低沉好听,带着别样的韵味。
青葛:“没什么,只是以为殿下睡着了,怕惊扰殿下。”
说着她便要继续为他擦拭。
宁王突然问道:“你三叔今日过来,我看你并不高兴的样子。”
青葛听这话,动作略顿了下。
她一直知道宁王敏锐,万没想到他竟察觉到了这些。
也幸好自己扮演得天衣无缝,不然早被戳穿了吧。
这时候宁王却继续道:“你们家族各房中可有什么不睦?”
青葛也就笑着道:“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殿下也该知道,我母亲出自西渊,而我的父亲是夏侯家族的嫡长子,大家族各房住在一处,难免有些磕磕碰碰的。”
她不太在意地道:“这都是小事,我也不是太在意,况且我深居闺阁之中,和外面长辈也说不得多熟,其实母亲捎来了信,我看着心里倒是喜欢。”
宁王赞同:“说的也是,其实但凡大家族,子女众多,各房之间难免有些纠葛,谁家都不能避免。”
青葛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如今皇室中各个皇子之间还不是跟斗鸡眼儿似的,彼此恨不得揪住对方的小辫子。
甚至宁王和自己的亲生母亲谭贵妃之间也不太和睦。
如果她是真正的夏侯见雪,这时候必然可以趁着这个话题继续和他聊一聊。
也许他也会说更多知心话,由此夫妻情意更进一步……
可是青葛并不想。
她不是真正的夏侯见雪,也不是他真正的王妃,一位皇子内心隐秘的心事,也不该是她要知道的。
知道的越多,将来死得越快。
她享受下床笫之欢,就极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