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定在正月十六,即是元宵节后第一天,同婚礼相比,春节时张灯结彩,火树银花,宴席上佳肴如流水,盘转似流星,逛庙会,放鞭炮,一派无边的热闹,倒显得不像热闹了。
小云小香虽说已经成了冯家正经的小姐,忙活冯老夫人的事时也会喜滋滋地亲自去做,光是跑成衣铺就去了六趟,冯善保语重心长地叮嘱两人,她二人已经是冯家的小姐,说话做事不能再如以往似的村野没教养,尤其是这厢购置衣裳饰,订金衣料,务必丁是丁卯是卯,莫要缺斤短两,冯家不差小姐的零花钱,千万别像以往似的抽成秘下。
小云小香跑完成衣铺,带回来一套红绸长衫红马褂,裤子的裤裆上特意开了个口子,冯老夫人看完衣裳羞得耳朵根都红了,却不住地夸小云小香办事走心,确乎合了老美人的心意。
新郎的衣服好弄,新娘的衣裳却难得,冯老夫人非要凤冠霞帔,小云小香找了好几个大饰铺,都说没有,冯老夫人只好从城里的同胞姐妹,冯善保的大姨那把她出嫁时穿的凤冠借出来,聘了好几个好饰匠赶工打制个一模一样的,赵乳儿未出嫁是家里行二,按老式规矩便不能穿戴凤冠霞帔,和老太爷成亲时有两件不顺心的,这便是第一件,从前的赵乳儿如今变成了冯家老夫人,从前的遗憾说什么也要找补回来。
至于这第二件嘛……冯老夫人意味深长地盯着小赤脚的裤裆,一边捂着嘴偷笑,一边吩咐下人多炖点这个鞭那个腰子的,既然小郎君不稀罕药补,那就从食补上下功夫,小赤脚的精力本就比常人旺盛得多,这遭补下来,连裤子都要撑破两条,可冯老夫人却笑盈盈地让小心肝儿再稍忍耐,即便有不爽不适,洞房前儿找补回来就是了,看着小赤脚每天早上精神得翘的老高的大丑鸡巴,第二件遗憾也补得过了。
小云小香置办完凤冠便去定做霞帔,该了好几回都不满意,女裁缝叉着腰,说这世上根本没有那么大的奶子,小云小香便亲自带着裁缝回冯府量体裁衣,女裁缝这厢长了见识,对着冯老夫人四尺二的胸围,直夸冯老夫人能生能养,雍容富贵。
至于其余一应事物,喜字灯笼,红花红绸,新房洞房,婚床婚被,香花龙凤烛,五彩琉璃罩,于细末微毫之处,更见冯府富贵大方,其烈火烹油之势,或许只有当初小周掌柜日娶二妻时蓝白两家合办的婚礼,才能和如今一老一少百年好合的冯家相媲美。
无事日短,冯府上下一阵忙活,转眼便到了正月十六,冯府从上至下一团喜气洋洋,各路宾朋自巳时便陆续赶到,贺礼锦上添花,高高地在一旁有条不紊地摞成一堆,有的宾客就在一进里,待到宴席开时,八碟八碗,四凉四热,这些是冯善保的泛泛之交,能来便是很给面子;二进里是冯善保的故旧知交和生意场上的重要朋友,山珍海味,都是跟着特定客人的口味专门调制,一人一桌,小厨佳肴,冯善保特意拿出珍藏的女儿红,想到老娘今年四十六了,老树抽芽,老蚌怀珠,还要喝这“女儿”红,连自己不由得都有些感到荒唐,噗嗤笑了出来。
走进三进,迎面便是个特意搭起来的小阁,这便是新人行敦伦礼的地方,小阁楼只有一层,明里看,一张描龙绣凤的婚床,一张桌子,两个凳子,两根满堂红上插着香花龙凤宝烛,几位冯善保的贴身下人外加管家亲自在此地侍候,其中奥秘,似乎并不只是婚房那么简单。
冯善保请了苇塘村村民中颇具声望的村伯主持婚礼,村伯鹤童颜仿佛仙人,就算在人杰地灵的奉天城里,也很少见这种长者之风的人物,村伯的脸上常带微笑,虽是前清举人出身,说话做事却颇跟时风,思想也颇开明,得知结婚者竟是冯家老夫人和赤脚小郎中,村伯先是一惊,便大笑着应下这桩事由来。
“一个是老蚌怀珠,一个是鱼跃龙门,好福气,好福气,小马拉大车,那边都不吃亏哩。”村伯当时即是这样说的。
婚礼同“昏礼”,“暧暧黄昏后,凄凄人定中。”日薄西山,华灯初上,香花烛罩着琉璃盏,照得冯府上下灯火通明,午宴中宾主尽欢,晚宴前才到主角登场,唢呐齐鸣,好像要把昏蒙的天叫开一道口子,笙竹悠扬,随着唢呐轻声慢语,冯老夫人化了个全妆,既扑了粉,也上了些胭脂,描眉画眼,浓妆艳抹,尽态极妍,千娇百媚中透着威严,端庄沉静里不失秀美,珠光宝气的凤冠,一身霞帔红似枫叶林火,描金绣凤,灯火下熠熠生辉,一派主母的雍容华贵,冯老夫人的妆容和衣裳透着十二分的精神,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冯善保的妹妹出嫁。
只是比起老美人一身的贵气,男宾客们的眼睛都一地落到冯老夫人的胸前,小云小香扶在两边,一双手捧着一只比西瓜还大的奶子,若说是真的,可那两只肉瓜实在过于雄伟,若说是假的,小云小香的手陷在乳肉里,两只奶子随着冯老夫人的走动微微颤动,无论是质感还是形状,都太过逼真,好几个男宾客自冯老夫人出场便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位春秋盛年的美熟妇,又不知对着那对巨乳咽了多少次口水。
新娘出场,走到供奉先祖的供台前便站下,小赤脚穿锦戴花,一身贵气,一向微佝偻的腰板今天也挺得笔直,只是一双小脚上未穿鞋,长衫下的裤裆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随着小赤脚的走动晃晃荡荡的,若那新郎胯下当啷在外头的玩意儿真是男人的那话儿,那这小子估计八成是个野驴化的妖精了。
村伯今日穿得喜庆,不拄拐,一身黑色锦长衫打底,红褐色马甲罩在上身,暗暗地绣着福寿花纹,站在供台前,脸上挂着和蔼的微笑,意味深长地盯着面前一位几乎当做新娘孙子的丈夫,还有另一位几乎可以做新郎奶奶的妻子。
村伯活得似乎比大部分乱世里的年轻人还要长,对于这样智慧的长者,当时的人们大多不会再猜测他的年纪,倒把注意力转到长者的家庭和成就上。
村伯最小的孙子去年也已经成了家,大儿子在奉天的国民政府当官,对于一个老人,儿孙兴旺,无疑便是最大的成就和财富。
“冯夫人,恭喜恭喜,郎中先生,贺喜,贺喜。”村伯对着新娘新郎深鞠一躬,一对新人急忙还礼。
“冯夫人,想当初你还是赵小姐的时候,我也是在这院子里,郎中先生,你师父带着你到俺家给俺大孙子治病前儿,你还是个刚会走路的孩子哩……”村伯捋了捋胡须,一手缓慢地摸到供台前的椅子上便要坐下,冯老夫人和小赤脚急忙上去搀扶,村伯缓缓落座,示意方才站起的村民也坐下。
“今儿个是大喜的日子,无论是新人,还是大家,都放松些,结婚嘛,无非是一男一女合法地住到一个屋里,一个炕上,再办桌宴席堵住大家的嘴罢了……”
村伯话音一落,四座便一齐轻松地笑了起来,冯老夫人和小赤脚相视一笑,竟害羞得像对刚认识的小年轻儿似的低下了头。
“列位,款待得还成吗?”村伯朗声问到。
“成哩!”四座齐声和到。
“那今儿个行过礼,这对儿就算成了,往后乡里乡亲的遇上,不兴说闲话的啊!”
“指定的!”四座高声笑到。
“就这么定了!”
“定了!”
“还等啥!抓紧拜堂吧!一会儿天可就晚了。”
村伯肃穆地敛起手,朗声念起庄重的辞:“大礼虽简,鸿仪则荣,天尊地卑,乃有始终,圣人赐法,纲常乃成,好合有道,百代传承!一拜天地!”
小赤脚和冯老夫人对着天地,恭敬地深施一礼。
“二拜高堂!”
新人对着供台上牌位,深鞠一躬。
“夫妻对拜!”
小郎君和乳儿相视一笑,差点碰到头,村伯端起莲花碗,啪喳一声摔到地上。
“礼成!列位,这对儿以后就是两口子了,大家伙多多照应着些!”
“彩!”
“公礼既成,私礼不可废弛,请新人入门!”
唢呐喧闹起来,把月亮吹了起来,万乐齐鸣,晚宴的佳肴如流水转星般穿梭席间,村伯让两位童子扶着起身,左绕右转进了三进院,院外的一众宾客喧闹欢乐,自不必多提,小赤脚和冯老夫人进了三进院,远远地望着搭在庭院里的小阁楼,那块地似乎还是曾经做法事搭法坛的地方,大云大香似乎也是在那时怀的孕,小赤脚预感大战将至,便眼观鼻,鼻观口,口问心,一旁的冯老夫人也长嘘一口气,似也在将自己调整至最佳状态。
冯老夫人对着小赤脚深施一礼柔声软语到:“郎君,请多提点则个。”
小赤脚回礼,侍者吹灭前堂烛火,又将摆在满堂红上的香花龙凤烛用琉璃罩罩住,灯火阑珊,冯老夫人巧笑,小赤脚憨笑,只见二人也不解衣,只在床上相对而坐,痴痴地笑着,好像两人第一次上炕时那般羞涩。
良久,冯老夫人摘下凤冠,轻轻把一头乌云青丝柔柔放下,小赤脚亦准备动手摘花解衣,却叫冯老夫人轻轻拦住了。
“你是我的丈夫,不要动,让我侍候你。”
冯老夫人的话音里充满了羞涩,娇滴滴得都能滴出水来,小赤脚便不动,任冯老夫人解开马褂的扣子,一点点帮小赤脚脱去长衫,这厢倒不似夫妻,透过纱看,倒更像是成熟丰满的母亲侍候青春勃的儿子。
“乳儿,你真好。”小赤脚柔柔到。
“待会还能更好。”冯老夫人偷瞄一眼小赤脚,噗嗤一乐,脸刷地红了。
“怎么个好法?”
“进来就知道了。”
冯老夫人笑靥如花,解衣的手都颤抖了,小赤脚急不可耐,也不等冯老夫人去解霞帔下的内衣,直接猛地扑到冯老夫人身上,对着冯老夫人又亲又啃,小赤脚憋了整整一个年节没泻火,三两下便把冯老夫人脱得只剩肚兜和亵裤,冯老夫人已经显怀,可那小山般隆起的小腹同硕大如麻袋包的奶子相比,倒显得匀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