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者不配活着吗?
非得所有人都去追逐那份冰冷无情的富丽堂皇才叫正道吗?
她对此持怀疑态度。
“收手?”苏娘颇感意外,没想到姬墨舒知道前因后果后居然敢提出这样的要求。
“嗯。”姬墨舒点点头,提起一口气态度认真。
天下知秋,到了战地基本都是冰雪皑皑,自古权力争斗都伴随着腥风血雨。
干涩狂风席卷的战场上从来都是白骨累累,苍凉之处归雁半只也无。
举头望天,夕阳已把天际染的血红,掩藏了本该是和平温情的天青色。
虽未瞧见真正的战场,不知刀剑溅血几尺高,如今瞧着竟染红了整个天际,也不知是否传言中的天界亦是如人间这般沉湎于无止境的杀戮。
但是她,作为姬墨舒的她真的不喜欢杀戮,更别说让她眼睁睁的看着苏娘沉湎于杀戮。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像苏娘这样的女子都是叫人想要捧在手心里疼爱的,然而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样的女子独自在庙堂之上博弈。
她的身体是那么纤瘦,肩背亦是单薄,却如何要撑起整个天下。
况且现在看似苏娘得势,可又有谁能保证,以后不会一朝风水轮流转?
待太和帝扫清一切党羽后头第一个对付的就是苏娘。
想到此处,她再次握住苏娘的手,“苏娘,你放手罢,不管你有什么底牌与势力,你放手,我也放手,我们远离朝廷隐居过自己的小日子好不好?你知道你孤单,我会一直陪着你,待你好,不让你受苦的。”她真的希望苏娘不要掺和这些,苏娘掺和的越多,以后抽身就会越难,还会有一连串的连锁反应出现,让她们防不胜防。
苏娘摇了摇头,“我放不了手了。”
“皇位就这么重要吗?这一刻得到了,或许下一刻也就失去了,为此蹉跎半生有何意义?况且,你会因此没命的你知不知道?”姬墨舒不解,权力这种东西就好似毒品,染上后就会把自己都弄得面目全非。
“我知道,但欲成大业,必有牺牲。”苏娘依旧是滴水不漏。
“哈哈哈。”姬墨舒笑出泪水,“好个欲成大业,必有牺牲。苏娘,在你眼里,难道一切东西都是可以拿起,也可以弹指之间放弃?任何人,任何物,都是无足轻重可替代吗?包括你的命都可只归为一句成王败寇?”
亦是包括她们的感情吗?是不是若真的逼到了节骨眼,苏娘也会自然而然的放弃她,放弃她们的感情?
“墨舒,你有幸福的家,亦有真心相待的血亲,哪怕辗转病榻十余载都不离不弃,而我,你说除了紧握身份带来的权力以外,还能做什么?”苏娘依旧摇了摇头,神色变的很落寞,“子非鱼,焉知鱼之苦?你并非我,放手,谈何容易?”
“……”
“此事已成定局,敬候佳音便是。约莫不久后我便能启程回京,伺机而动,借此一举夺下皇位。”
还是要这样吗?
竟然一点松动都不见。
见相劝无望,姬墨舒满心只剩不安。
苏娘一心夺位,可是她呢?
苏娘可有为她考虑过?
又可有为她们的感情考虑过?
虽然很想厉声质问,可是看着苏娘一意孤行的模样,到嘴边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似乎在苏娘眼中她们的感情并没有那么重要,独自苦苦维持这么久,她也身累心累……既然如此,罢了。
近几月调查而萌生的想法在这一刻苏娘的回绝中芽壮大,顷刻间便长成了参天大树,与此同时,姬墨舒心头也越来越疼。
有一根针,平白插进了她的心里,虽不至于毙命,却时不时就痛彻心扉。
“我们也算坦诚相待了,我确实是蓝君诺,是先帝第一女,蓝国的镇国公主,封号昭阳。今日之事你不能说出去,不管是方家,魏家,哪怕是苏家都不能说,也不要过多掺和朝廷之事,姬家以后能够飞黄腾达的。”
“所以呢,你找我仅仅是因着你需要姬家,一个足够干净提拔的姬家?给我治病,嫁于我,难道都只是为了让我爹信任苏家成为你的棋子吗?”姬墨舒冷笑。
“不全是,姬家太清楚全国各地的事情,南下一趟想必也你能猜到姬家守着的秘密,姬家带回来的那批盐若说出去皇帝会生疑的,你也知道我的部署并非无迹可寻,我只能找到你把你留在身边。但也不全是如此,我不是石头,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我自是有感觉的。”苏娘说的有点乱,既想说出来对姬家的要求,也想说出来她对姬墨舒的想法,然而或许并未组织好语言,她的话听起来就好似在全盘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