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是要去见妹妹?”
田予心故意加重了妹妹二字,可这种尖酸的语气反而不像是她自己了。
果不其然,白翊怔了怔。
田予心率先回过神来,又仓促地解释道:“我不是对她有什麽意见……我刚起床,脾气不大好……对了,我只是奇怪,你今天怎麽不让我来打配合了?”
涉及到路礼的风评,白翊的态度总是相当认真,“我去见她,并不是什麽见不得光的事,上次会突然麻烦你,的确是事出有因。”
倒不如说,真正见不得光的,是他对路礼难以抑制的心思。
白翊擡腕看了一眼时间,其实和路礼约定的时间还有闲馀,但他不想让她等。
田予心看懂了他动作的意思,心底生出了一阵无力的苍白,但同时她好像又有些释然了。
如果白翊是这麽容易受诱惑的男人,她好像也不会对他有兴趣了。
更何况,死缠烂打也确实不是她的风格。
田予心接过了满当当的汤壶,一脸轻松地说:“那就提前祝你圣诞快乐了,白翊。”
提及圣诞节,白翊的微笑变得很浅,眼里还有田予心以为看错了的悲凉。
但最後,他还是温和地回应了她:“谢谢,你也是。”
白翊对于圣诞节其实没有很好的记忆。
哪怕在国外节日氛围满溢的四年里,他也从来没有打从心底享受过圣诞节。
他困在了过去的回忆之中,但当事人路礼似乎已经忘记了,还是说,她真的放下了。
和他一起铭记着的,仿佛就只有路礼耳朵上那道浅浅的疤痕。
白翊在国内度过的最後一次圣诞节,是在他念高三的那一年。
十五岁的白裕和路礼因为曾经休学治病两年,当时才刚升上初一。
高中部和初中部的校区之间隔了一条马路,白家的司机几乎每天都会载着三个孩子一起上学放学。
然而白裕在平安夜玩得太疯,不小心着了凉,于是圣诞节那天上学的人只剩下了白翊和路礼。
尽管後座变得很空,但白翊还是和平日一样直接坐在副座上,他一上车就戴上了耳机,闭目养神。
平日里车里的声音几乎没停过,都是白裕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偶尔文静的路礼会附和几句,但今天车内是一片寂静,就连司机也感到了几分尴尬,得到白翊的许可後,他缓缓地打开了音乐。
路礼独自坐在宽敞的後座,一路上一言不发,双手局促不安地交缠在大腿上。
轿车先停在了初中部的门口,白翊在後视镜里注视着路礼下车後,他摘下了和平日一样丶根本就没有播放音乐的耳机。
“我今天放学後有事,不用等我了。”白翊对着路礼的背影说。
路礼愣了愣,当她回过头来,白翊又目视着前方,只留给了她一张清冷的侧脸。
这句话既像是对她说的,也像是对司机说的。
司机率先应声了:“好的,大少爷。”
路礼抓紧了书包的背带,指尖泛白,几乎要和书包的颜色一样了。
她就这麽怕他吗?
白翊这麽想着,收回了馀光。
“我知道了……哥哥。”路礼怯生生地说。
白翊没有搭腔,司机再次发动了轿车,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