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礼说:“我想先去拜祭妈妈。”
“好。”白翊放轻了声音恳求道,“我能陪着你吗?”
路礼歪了一下头,露出了白翊熟悉的神情,纯真又狡黠,“可你不是刚才就拜祭过了吗?”
“我想陪着你。”白翊的语气更加确定了。
路礼笑了笑。
“那就一起吧。”
路礼站在墓碑前,双手合十,闭上了双眼,在内心和路悦说了很久的话。
等到她睁开眼时,天色不知何时起从明亮转为阴沉,似乎就要下雨了。
白翊比她更早发现了天色的变化,但他没有一句催促,待她拜祭结束後,和她一起走出了墓园。
路礼在钻进副座时,隐约听到了远方传来雷声。
路礼不禁看向车窗外,尝试辨认着打雷的方向。
直到右侧的天空划过了闪电,嘹亮的雷声接踵而来,路礼也回过了神,车一直没开,她转过头去,发现驾驶座上的白翊原来一直在看着她。
他的目光和之前相遇时的一样,带着几分不确定性。
“我现在很难看是不是?”
路礼一边问,一边擡手摸了摸头发。
虽然她的头发已经剪短好些天了,但她还是不大适应如今及肩的长度。
她留了长达十年的长发,乌黑柔顺,曾经是她小白花形象的一个标志。
路礼每天发给白翊的照片,不是景色和食物,就是只露了半张脸,她从来没有透露过自己剪短了头发。
这种行为不像是回避,而是她不大在意了。
路礼这麽一提,白翊发现路礼的发尾处是不平整的,长短不一。她的头发显然不是精心修剪过的,更像是用剪刀一次性剪不断,分开了几步再剪下来的。
出门在外这麽多天,路礼的打扮也没有平日那麽精致了,她当下没有化妆,肤色有些暗沉,她穿着简便的风衣和长裤,头发也是毛毛躁躁的。
她过去从来都不会这样的。
哪怕是躺在病房里丶哪怕是在那条阴暗的巷子里,她在最落魄的时候,她都会无比在意自己的形象。
她害怕自己不漂亮了丶不听话了,就会被抛弃,所以眼神的深处总是有一丝恐惧。
如今她的双眼澄澈明亮,透露着她最真实的想法。
她变化那麽大,她一定是经历了什麽。
白翊摇了摇头,平静地说:“还是你。”
路礼笑了,“我问你难不难看,你怎麽回答成别的了。”
“在我的眼里,你从来没有难看过,你就是你。”白翊深深地看着她,“是你就好了,你回来就好了。”
她或许不想说,他也可以不问。
她也可以走,但不能音讯全无。
也不能,不要他。
路礼闻言怔了怔,她怎麽觉得,她出去的这一趟,白翊好像也变了……
终于见到路礼後,白翊内心的忧愁总算是尘埃落定了,可他还是有着化不开的遗憾。
按照上次分别前的相处模式,他现在应该已经抱过她丶吻过她好几次了。
可现在不行,他不能因自己浓郁的欲望,做出冲动的行为,吓跑崭新的路礼。
“咔哒”的一声,是白翊按下了车门锁,和这个强势的行为截然相反的是,他一如既往绅士的口吻,“你接下来打算去哪里吗?”
“我饿了。”路礼诚实地说。
白翊毫不犹豫地胡说:“这附近没什麽好吃的,而且好多食店都还没有恢复营业。”
路礼静了一秒,感受到了熟悉的陷阱气息。
但从前,她是设下陷阱的人,他是被引诱的人。
角色不知不觉调换了。
路礼配合地问:“那怎麽办?”
白翊说:“我可以做给你吃。”
路礼没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只是平淡地“哦”了一声。
“可我家里没有食材。”白翊循循善诱,“你有时间吗?陪我去买食材,我给你做好吃的。”
也就是说,最终目的地,就是白翊的住所。
路礼打量着白翊,他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不安地敲了两下,动作极轻,几乎没有发出声音。
路礼莞尔一笑,主动扣上了安全带,“我们出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