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绍却已经敛下了笑容,他咳嗽了一声,罗倩随即意会过来,转头问路礼:“对了,你之前说过打算搬出去的,现在找到合适的地方了吗?”
视线中白裕的背影消失不见了,路礼垂下了手。
“我看过几间房子了,不过离大学近的都比较贵……”
“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住最重要安全,房租贵点也正常。”罗倩在得到白绍的许可後,又说,“如果预算不够,阿姨再给你转点钱。”
“谢谢叔叔阿姨,给你们添麻烦了。”
“叔叔阿姨也不是催你,只是了解一下情况,我们都一起生活这麽多年了,叔叔阿姨早就把你当做是半个女儿了。”罗倩抓起路礼的手细细抚摸着,“搬出去的事,不急,慢慢来。”
路礼赶紧低下头,不然怕是忍不住翻白眼,可很快她就被罗倩价值不菲的手镯吸引了注意力。
路礼上个月才在国外知名珠宝设计师的IG上见过这副绿宝石手镯的照片,今天手镯就出现在了罗倩的手上,实物果然熠熠生辉,更胜一筹。
路礼回忆起手镯的价格,心里对手镯的喜爱又添上了几分,连带着对于白绍和罗倩的言下之意也能忽略过去了。
所谓的“半个女儿”,也就说她终究和他们不是一家人。
所谓的“不急,慢慢来”,实则是她能走多快就多快。
但她偏偏不能简单遂他们的愿。
她如果走得太快,那就显得太廉价了,她的确是要走,但是要走得有价值。
可她也不能走得太慢,不然会让他们彻底厌恶她,那她就真的什麽都没有了。
也许白绍和罗倩和外面很多人一样,认为她是心机捞女,占尽了白家的便宜。
但那又如何,她不在意。
因为,她真的是。
白裕离开後,路礼在白家的地位就更像是一个透明人了。
白绍和罗倩和她几乎没有交流,连一日三餐都是各吃各的。
路礼厚着脸皮继续在白家磨蹭了几天,终于引得白绍亲自来“慰问”她,她准备好了说辞,成功让自己接下来的夥食费又涨了一千元。
路礼当然懂得见好就收。
在她离开白家前的最後一天,天气不佳,白绍和罗倩约莫是出去应酬了,迟迟都没有回家。
入夜後终归是下起了雨,雨滴拍打在窗户上,淅淅沥沥的声响像是放入了脑海深处的闹钟秒针,不住地催促着路礼离开,这让她不禁有些烦躁。
她摘下了助听器,心无旁骛地画起了设计图。
那天罗倩的绿宝石手镯给了她非常大的灵感,她一直默默构思着到底怎样的衣服能和这副手镯相得益彰。
摘下助听器後的路礼并非完全听不见,对于远距离的声音,只要她不刻意去捕捉,动静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路礼甚至没有察觉到房门开了,直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她吓了一跳,铅笔头甚至断了,在画纸上印下了一笔浓重的污迹。
路礼慌忙擡起头,佣人冲她说了句什麽,她只模糊地听到了几个字,但她看着佣人的嘴型,大概明白了意思。
晚餐准备好了。
路礼点头,“我待会下来。”
佣人还想说什麽,但注意到她的助听器放在桌上,知道说了也是徒劳,佣人露出了一个微妙的神色,还是转身出去了。
路礼注视着完成了一半的设计图,那笔污迹相当碍眼,她恨不得立刻处理干净,可她也清楚白家的规矩,晚餐是不等人的。
尤其是,不等她这个外人。
既然让佣人亲自上来喊她了,那必定是白绍和罗倩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