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言:“……活着?还是死了……”
撒特德道:“你先休息,过会儿吃东西,再喝药。”
江言固执地跟上去:“不能告诉我吗?”
他望着黑漆漆的山野:“你不说,我就出去问。”
他像跟竹竿一样立在洞口边缘,凉丝丝的雨雾往脸上飘,才入夏不久,此刻竟然让人心生凄冷之意。
撒特德把他拉回,注视他的眼睛,道:“乌岚失血太多,祭司也束手无策。后来穆用牙齿刺破自己的血脉,让乌岚喝了许多。”
江言眸光浅浅一闪:“那……是救回来了吗?”
撒特德很轻地摇了摇头。
江言咬住唇齿,身子一软,被撒特德扶回床上坐下。
他盯着地面,心脏发闷,连带着一向没什么动静的肚子,似乎都隐隐地跳动着,不太舒服。
尽管雌兽生产幼蛇是个生死劫难,过去的雌兽,也因为繁衍丢了性命,可这是江言第一次经历。
一个认识的,活生生的雌兽就这么没了。
撒特德屈膝蹲下:“言。”
江言紧了紧嗓子:“我……我就是有点难过……”
他愣愣地看着对方:“你先去忙,我想自己坐会儿,等情绪过去就好了。”
撒特德并未马上离开,牵起他的手与他并肩坐着,在外头捕食回来的佩奇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嗷呜地嚎几声,抖抖雨水打湿的毛,绕去床边,想拱一拱江言的腿,
它觉察气氛似乎有些沉重,缩回脑袋,“呜”地一声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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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辰不早,江言身子特殊,撒特德还得去准备食物。
他往趴在地上的大狗投去一眼,狗子似是领会目光里的含义,忙起身,蓬松毛绒绒的大脑袋往江言膝盖和小腿来回蹭,安安静静的,没有乱嚎。
江言顺着动作摸了摸佩奇的脑袋,久久地,长叹一声。
晚上胃口不好,他喝了些豆子与猪蹄炖的汤,猪蹄软烂,沾齿就没入喉咙里。
随后喝药,往日喝一口就会皱眉,此刻再苦却苦不进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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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江言梦到充满血红的画面。
先是奄奄一息的阿乔,再变化成不断飘着血腥味的洞口。不断流淌的血液像河流那样蔓延,占据着整个梦境。
他大口喘气,猛然睁眼。
撒特德正在用麻布给江言擦汗,见他终于醒了,便将人揽入怀里。
“言,不要想。”
江言干涩地吞咽嗓子,缓慢找回声音。
“我……我梦见阿乔和乌岚。”
江言问:“乌岚真的死了吗?”
撒特德沉道:“嗯。”
江言:“那幼蛇呢?祭司说有两条幼蛇。”
撒特德:“还活着。”
江言一下子没了反应。
他紧闭双眼:“我有点难受。”
他把手放在肚子上,恍惚中眼角蔓延出些许湿润。
“部落会怎么安置乌岚?”
撒特德:“将他埋入土中。”
江言眸光放空:“这样也好……”
乌岚很快就下葬了,昨日下过雨,今日泥都是湿的。
雨水浇灌过的树群只一夜就愈发葱绿,乌岚被埋在野丛繁盛的地方。
兽人崇尚自然神,认为植物的绿色代表新生与生命,所以把死去的族人葬在此地,象征着今后会转入轮回,得获重生。
但也就只是埋葬着,没有做任何祭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