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鹏程不慌不忙,把从传达室带过来的报纸递向刘发福。
“刘厂长,我们在学习呢,报纸上说国家要严厉打击违法犯罪。”
头版《打击违法犯罪要“从重从快”》的标题几乎怼到刘发福的鼻尖。
刘发福的目光转向孙海。
孙海大步走到叶鹏程面前,指着他质问道:“叶鹏程,你还装,刚才你们明明在赌博!”
“孙工,你可别乱说。我们一直在这读报,了解国家政策,你看,这报纸上报道的是国家严打的事情。
孙海转头看向赵大庆,“赵大庆,你说,叶鹏程是不是在跟你们赌博?”
赵大庆也不是傻子,要是承认赌博,岂不是把自己也卖了。
而且,叶鹏程有一句话说得对,给孙海当枪使,根本得不到什么好处。
“孙工,谁赌博了?我怎么不知道?我们正听叶师傅读报呢,我们都想多学习学习,以后可不能犯错误。”
孙海脸色比吃了屎还难看,“你们竟然维护叶鹏程?!”
刘发福狐疑地扫视四周,“叶鹏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孙海说你赌博,可赵大庆他们又这么说,你给我个合理解释。”
叶鹏程说道:“厂长,应该作出解释的是孙工吧?我们一直在读报。孙工说我们打牌,可是牌呢?”
早在刘发福和孙海进来之前,赵大庆就把牌全藏回犄角旮旯了。
刘发福见人证、物证都没有,难免有些尴尬,对孙海不满说道:“下次举报前先核实清楚。”
孙海还想争辩,可见赵大庆已经反水,只能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刘发福又叮嘱了几句,让大家都好好工作,别再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孙海狠狠地瞪了叶鹏程、赵大庆他们一眼后,也匆匆离开了仓库。
叶鹏程拍了拍赵大庆的肩膀,“回头我请你喝酒,聊一聊你妹妹学费的事情。”
赵大庆之所以临阵倒戈,正是因为叶鹏程提到了他的妹妹。
这位未来的黑老大,对妹妹极其宠溺。
那一刻,赵大庆突然感觉叶鹏程跟以前不一样了,浑身上下的气质,仿佛比厂长还厂长。
下班后,叶鹏程迎着夕阳余晖,朝供销社走去。
女售货员王敏眼尖,一眼就看到了走进来的叶鹏程,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同志,你可是好几天没来了。”
叶鹏程呵呵回应道:“最近厂里事儿多。”
他的目光在货架上扫了一圈,寻找黄桃罐头的踪影。
这个年代,尤其是3月份,新鲜水果少之又少,罐头成了最佳选择。
叶鹏程看着黄桃罐头,想到家里的小朵和糖糖,眼里满是温柔。
“给我拿两瓶黄桃罐头。”
王敏把罐头放在柜台上,好奇问道:“同志,你在哪个单位上班?”
叶鹏程注意到王敏的指甲上染着淡淡的凤仙花汁,这在保守的八十年代极为少见。
他努力想了想,印象中,王敏的父亲好像在县里工作,是个副县长还是什么来着。
“我在造纸厂上班。”
王敏蹙眉,“听说你们造纸厂最近效益不太好,是真的吗?”
造纸厂的情况在县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但叶鹏程也不想多谈,只是淡淡地说:“还行吧,日子总归会好起来的,你信不信一年之内,造纸厂会成为县里最好的工厂之一?”
他又低声说道:“还是跟上次一样,麻烦你给我兑换副食票。”
叶鹏程又买了几张大红纸,付了钱,说了声谢谢,离开供销社,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王敏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暗道:“这位同志真有意思。”
李小朵和糖糖正在院子里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