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卯卯若有所思,悄然退出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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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厢听经堂里晏竖尔处,进门便有人领着他走进去抽血,一管血液流进采血管,他绿色眸子向上盯着给他抽血的医疗人员。
对方脸上带着口罩,与他对视时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什麽待宰猎物,不带一丝感情。
“疼。”他道。
“忍着,”对方的语气里满是不耐烦,抽出一根棉签按在晏竖尔抽血点,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从鼻腔里哼出几声笑,“被选上还有更疼的。”
“下一个。”
晏竖尔被赶下去,他回头看了看後面排队的是唱诗班,领头是一对双胞胎。
有点眼熟……
但他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双胞胎,如果他真是认识的话应当记得很牢,不会像现在般雾里看花越看越模糊。
引导人员推了他一把,语气不善,“快走,傻站在哪干什麽?”
双胞胎也被这动静吸引,擡头向这边望了一眼,很快又收了回去静静地互相看着彼此。
两个人依次抽完血,依偎着转过弯道。
俞会紧紧拉着飞鸟的手掌,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才道,“他好眼熟,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他?”
飞鸟仔细想了想,感觉上是很熟悉,但是那张脸始终给他种不协调感,似乎他认识的不是现在模样的他,最终他摇了摇头,“没有哎。”
“那我们现在可以去认识他,跟他做朋友。”俞会道。
“好哦。”
飞鸟没什麽意见,或者说他绝大部分时间不会反驳自己弟弟。
两个人接着手拉手往前走,等他们走後,走廊厚重的天鹅绒垂地窗帘陡然无风自动,话题主角从里面转出来望着兄弟俩离开的方向。
就是很熟悉……
可是双方都说不认识对方,再结合戴卯卯第一次见她熟稔又惊诧的模样。晏竖尔大概明白发生了什麽。
他回退了,也有可能是现在的金盏花疗养院就是一个幻境,在幻境中他变成了现在的模样。这也就可以解释为什麽戴卯卯反复问金盏花疗养院是不是真的。
也难怪他醒过来总是觉得视角很怪,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那他无时无刻的空虚焦躁是因为……
“你站在那里干什麽!”
身後传来一声爆呵,晏竖尔蹙眉不爽到了极点,然而回首脸上表情已经变得可怜兮兮,“我……我马上走,我的东西掉了只是回来找东西……”
“快滚!”
晏竖尔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不曾注意方才被他长久站立的地方留下一小滩打翻黑墨水样的阴影,正在不断拱动,像是地毯下方有一颗种子在生长枝叶顶起来一样。
“这是什麽?”
那人倒是注意到了,凑上前查看,一点阴影突然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膨胀成薄薄一片将他整个人包裹成茧状,“呜呜呜!呜!呜呜!”
奋力挣扎几下後便没了动静,黑影通过毛孔渗入体内,侵占神经,再站起来已经变了一副面孔。
白发,全黑瞳,
祂环顾着四周,整理下衣着注意到前方望着祂的人,眼神一亮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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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竖尔听到了倒地声,回过头一个白发男人站在走廊尽头。
心底蓦然生出股巨大冲动,仿佛有一万台蒸汽发动机同时喷发出蒸汽,心脏烫的快要融化皮肉从胸腔中滚落,让他无暇思考那喷涌而出的到底是什麽情绪,只不断催促他上前上前上前——
白发男人却比他快上一步,直接冲上来抱起晏竖尔相互贴在一起。
拥抱的一瞬间,醒来後无休止的焦虑终于在一瞬间停止。
“……晦?”
一个名字浮现在脑海,情不自禁地从唇齿里溢出。
白发男人眼睛又是一亮,“你记起来了?”
并没有。晏竖尔摇了摇头。
祂的神色快速冷淡下来,松开晏竖尔跟他保持着一米的安全距离,“那我们先不要接触了。”
“你现在这个年纪在人类里被称作未成年或者幼儿,跟未成年的人谈恋爱叫早恋,跟幼儿谈恋爱叫恋。童。癖。”
“我们先分手吧。”
晏竖尔:“……”
晏竖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