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喃喃出声,全黑眼瞳倒映着屏幕反光,晏竖尔转向他,询问,“怎麽了?”
这是一份关于崩溃危机的资料,人们从可以交流的怪诞及污染物中获得整合的信息,其中有许多污染物反复提及一个词【利维坦巨物】。
在污染物语境中这个词指【崇高,神明,赋予者,不可直视与主人】。
晏竖尔想到晦,晦在污染中等级应当不低。他时常能感觉出污染物之间的阶层分明的划分,绝大部分的污染物对晦的态度是恐惧服从居多。
但其中也不乏珍珠夫人与航海家一类对晦表达明确觊觎的污染物。
晦,究竟是什麽呢?他偶尔会不可自抑地想,晦有没有可能就是利维坦巨物呢?拥有起死回生的能力,崇高,与神性。
他心脏跳动过于活跃,试探性地询问,“晦你见过【利维坦巨物】吗?”
对方点头又摇头,“执掌,规则与服从。”
然而再多的祂却不愿多说,趴在阳台躺椅上逗弄偶尔过来讨饭吃的猫咪。大橘有点害怕祂,之前晦没有人形尚且为了温饱可以忍耐,不料这威慑源突然变成移动的,吓得它不敢轻举妄动只在嗓子里发出刺耳的警告声。
晦摸了它一下,大橘的毛发立刻如同被静电窜过一样的蒲公英炸了起来。
“喵!喵喵——!”
刺耳猫叫响起,晦觉得有些吵面无表情地又摸了一下试图阻止。
“喵!!!!喵!”大橘叫的更大声了,脊背供得老高伸手就给了晦一巴掌。
爪子从皮肤上划过,刺痛,晦擡起手看了下已经见血了。这具身体是祂根据普通人类数值捏造的,同样的构造同样的脆弱,脆弱到猫抓也会流血。
晦带着一手血回去,正巧撞上下楼取猫饭的晏竖尔,祂眨了眨眼,“好疼。”
血滴到木地板上,地板被溶出一个洞。
晏竖尔一顿,把猫饭放到阳台後取来医药箱给祂消毒包扎,血液滴到他手心,灼烧与瘙痒感几乎深入骨髓让人发疯。
他面不改色地打着绷带,还有空思索要不要带晦去医院打狂犬疫苗。
晦这麽特殊不会刚进医院就被抓起来吧?有点担心,突然一个清晰的人影从脑海深处浮现。
“别去招惹大橘,你明明知道它不喜欢你。”打好绷带,晏竖尔摸出手机打车,“走,去医院看看。”
*
深夜,阴云谓接到意想之外的电话,“约在城西医院?好,我在11-1-03室等你,你来吧。”
一个半小时後,飞鸟俞会戴卯卯和晏竖尔重聚病房,除後者外三人都是轻度烫伤加轻度脑震荡此刻包扎地严严实实彼此面面相觑。
飞鸟趴在床上,後腰扎着针,“稀客啊,没给带个果篮意思意思?”
“诺,给你。”晏竖尔还真没带,他不是来探病的自然也没有准备。在口袋里一通,找到路上缓解晕车用的薄荷糖丢给飞鸟,“将就将就吧。”
飞鸟手臂上还打着石膏,费力地用两根手指加起来交给俞会,“弟,给我打开。”
後者接过拆开包装做势塞进自己嘴里,而後手腕一转塞进戴卯卯口中。
戴卯卯:“耶。”
飞鸟:“?”
飞鸟:“日。”
阴云谓坐在角落陪护沙发上,见此情景似乎笑了下,“真不愧是一起出生入死的朋友感情真是不错啊……晏竖尔,这样称呼未免太生疏了我就叫你小晏吧。”
晏竖尔没有异议,“请便。我找您是想请沈医生看看晦。”他让开一个身位,白发少年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後,全黑瞳孔注视着在场衆人。
温度似乎降低了,飞鸟觉得後腰有点冷。
阴云谓打量着晦,诚实地说她眼睛很痛,是被针扎一样地痛苦尖锐而细密地在眼眶中升起。
一只手擡起来遮挡住晦的脸庞,“不要直视祂。”晏竖尔道。
前者笑了下,“是我唐突了。小晏想找沈主任做什麽?”
“晦被猫抓了,想请沈医生安排个检查,我不能确定祂会不会感染狂犬病毒或者得破伤风。”
阴云谓点点头,在手机上按了一下一条信息发出音响起,“关心则乱。完全可以理解,我会通知沈主任的在此之前我询问你的答案。”
“你,晏竖尔,是否愿意加入我们呢。”
“……”晏竖尔静静地看着她,走廊上穿来护士推着治疗车走动时发出的声响,轱辘轱辘,轱辘轱辘,明明不是全然的寂静却让人感到度日如年。
“不。我拒绝。”
他回答。
提起的心狠狠摔在地面上,俞会几人悄悄去看阴云谓脸色,她好像并不意外,只是淡然地点点头。
“事务部接受你的拒绝。”
话音落下,“咚咚咚,”病房门被敲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