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六年,腊月二十七。
医仙谷内,白雪覆盖了青瓦屋檐,庭院里的红梅开得正盛,点点朱红映着素白的雪,显得格外明艳。
屋内炭火融融,暖意融融。陆寻坐在矮榻上,怀里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她穿着鹅黄色的小袄,乌黑柔软的头扎成两个小揪揪,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小手正抓着一块甜糕往嘴里塞。
"慢些吃,别噎着。"陆寻笑着捏了捏她的小脸,又拿帕子替她擦掉嘴角的碎屑。
小娃娃咿咿呀呀地叫了两声,伸手去够桌上的茶盏。
"不行,这个烫。"陆寻连忙把茶盏挪远了些。
小娃娃瘪了瘪嘴,作势要哭。
"哎哟,小祖宗,别哭别哭。"陆寻连忙从袖中掏出一颗糖丸,"喏,这个给你。"
小娃娃立刻破涕为笑,小手抓住糖丸就往嘴里塞。
"师父,您又惯着她。"柳烟端着药碗走进来,无奈地摇头,"她今日的药还没喝呢。"
陆寻咳嗽一声,略显心虚:"昭阳还小,药太苦了。"
"您给她取名字了?"柳烟惊讶地问。
"还没定呢。"陆寻摸了摸小娃娃的脑袋,"今日是她周岁,我准备了些名字让她抓,看看她喜欢哪个。"
柳烟笑了:"那我去叫师兄们过来。"
不一会儿,陆钰和陆阿桂也进了屋。陆钰身材修长,面容清俊,手里还拿着一本医书;陆阿桂则笑嘻嘻地凑过来,伸手戳了戳小娃娃的脸。
"小师妹,今日可是你的大日子,待会儿抓个好名字!"
小娃娃咯咯笑着,伸手去抓他的手指。
屋内摆了一张矮桌,桌上铺着红绸布,布上放了十几张字条,每张字条上都写着一个名字。
"师父,您写了这么多名字?"陆阿桂惊讶地翻了翻,"陆清荷、陆明瑶、陆雪棠……"
"都是好名字。"陆寻捋了捋胡须,眼中带着期待,"让她自己选一个。"
柳烟把小娃娃放在红绸布前,柔声道:"昭阳,去抓一个你喜欢的。"
小娃娃歪着头,好奇地看着满桌的字条,小手在红绸布上拍了拍,然后慢悠悠地爬过去。
"抓这个!"陆阿桂指着"陆明瑶",小声怂恿。
陆钰瞥了他一眼:"让她自己选。"
小娃娃左看看右看看,突然伸手抓住了一张字条,举起来晃了晃。
陆寻接过来一看,笑了:"陆昭阳。"
"昭阳?"柳烟念了一遍,"昭如日月,阳春白雪,是个好名字。"
陆寻满意地点点头:"看来她自己喜欢这个。"
小娃娃似乎听懂了一般,又咿咿呀呀地叫了两声,伸手去够桌上的蜜饯。
"好好好,今日你最大,想吃什么都行。"陆寻笑着把她抱起来,捏了捏她的小鼻子,"从今往后,你就叫陆昭阳了。"
这一年里,陆昭阳从奄奄一息的弃婴,长成了医仙谷里最受宠的小娃娃。
她刚来时体弱多病,陆寻亲自为她调养,每日用药浴温补,又以内力替她疏通经脉。渐渐地,她的脸色红润起来,哭声也越来越响亮。
柳烟最疼她,常常抱着她哼小曲儿,给她缝制小衣裳。陆阿桂喜欢逗她玩,常常拿着拨浪鼓在她面前晃,惹得她咯咯直笑。陆钰虽然性子沉稳,但也时常抱着她认药材,小小年纪的她竟能分辨出几味常见药草的气味。
而陆寻,更是把她当成了掌上明珠。
"师父,您再这么惯着她,她以后怕是要无法无天了。"柳烟无奈地看着陆寻抱着昭阳在院子里晒太阳。
"无妨,她开心就好。"陆寻笑眯眯地捏了捏昭阳的小手,"我们昭阳以后可是要当神医的。"
昭阳咿咿呀呀地挥舞着小手,突然抓住陆寻的胡子,用力一拽。
"哎哟!"陆寻吃痛,却也不恼,反而哈哈大笑,"这小丫头,手劲倒是不小!"
柳烟摇头叹气,心想,这小师妹怕是要被宠坏了。
傍晚,陆寻抱着昭阳坐在廊下看雪。
"昭阳,喜欢这个名字吗?"他轻声问。
小娃娃当然听不懂,但她眨了眨眼睛,伸出小手去接飘落的雪花。
陆寻笑了:"好,那以后你就是陆昭阳了。"
雪越下越大,庭院里一片静谧。
陆寻低头看着怀中的小娃娃,心中感慨万千。一年前,她在乱葬岗奄奄一息;一年后,她成了医仙谷最受宠的孩子。
或许,这就是缘分吧。
他轻轻拍了拍昭阳的背,低声道:"昭阳,以后师父护着你,谁也不能欺负你。"
小娃娃打了个哈欠,靠在他怀里,慢慢闭上了眼睛。
雪落无声,岁月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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