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剧烈的摇晃着,突然而来的地震,让夏槐从梦中惊醒,慌忙地想要逃离,却被掉落下来的横梁压到了腿。
房梁的震动并未停息,夏槐知道,若她再抽不出去,会死在这里!
她想尽办法抽动自己的腿,眼角的余光看到了跑过来的丈夫,当下眼睛一亮,快速叫了起来:
“秦书南,我腿被压住了,你先帮我把石板搬开!”
夏槐卯足劲推动石板,却难以撼动其半分:
“余震就要来了,抽不出退我就死在地震里的!”
下半身一片润湿,夏槐急得哭出声,可秦书南头也不回,失控地咆哮道:
“死就死了,反正你烂命一条,根本没人在乎你是死是活。”
他脱口而出的话,如同捅穿夏槐胸口的尖刺,留下血淋淋的窟窿。
原来自始至终,秦书南根本没将她放在眼里。
痛苦的潮水淹没周身,让夏槐感到难以呼吸,可她却没有余力落泪了。
“云霞不一样,她是文工团的女兵,她会有璀璨的未来,她不能死在这场地震……”
阮云霞是秦书南初恋,她丈夫怀疑她偷情,将她扫地出门后,她便哭哭啼啼地跑来我们家借住,一住便是两个月,至今赖着不肯走。
夏槐原以为秦书南收留阮云霞是出于怜惜,可如今看来,分明是爱而不得。
秦书南始终爱着阮云霞,哪怕迫于局势娶了夏槐,依然旧情未了。
秦书南在哭,他的肩膀不断耸动,哪怕十指出血,却仍不断地扒开阮云霞废墟前的碎石,只为清出足够她脱困的道路。
夏槐心犹如被一双大手握住,疼痛窒息,她的命还不如阮云霞的前途重要。
明明留出的空间足够阮云霞脱困,可阮云霞胆怯地摇头,秦书南磨破嘴皮,她也不敢向前爬一步,唯恐尖利的石块划破肌肤。
可秦书南不怨阮云霞胆小,只怨他清不出更宽的道。
因为失血过多,夏槐的手指冷到无法弯曲,晕眩感让事物浮现重影,感官逐渐失灵。
有一瞬间,夏槐想过,会不会死在这场地震中更好。
可腹部突兀的跳动唤醒了她的神智。
她不能死,她的孩子还没出生,还没能睁开眼看看这个世界。
夏槐盯着晃动的茶杯碎片,意识到余震将至的刹那,她高声喊道:
“秦南书,我怀孕了!”
秦南书搬动断墙的背影一僵。
他错愕地扭头,讶异地问道:
“你说什么?”
秦南书许久未回家,关于孩子的事情,夏槐一直无从开口。
“南哥,她骗你,你根本没碰过她,她怎么可能有孩子?”
见秦书南动摇,阮云霞慌忙握住他手腕,眼尾悄然滚落两颗泪珠。
“你碰过我的。”
摇摇欲坠的书柜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夏槐深呼吸,一字一句道:
“在八月八日的晚上。”
“你……真的怀上了我们的孩子?”
秦书南满脸不可思议,他头一次正眼看向夏槐的脸,夏槐脸色惨白,像是纸糊的人,脸上有几道碎石划出的口子,看得触目惊心。
她真的快死了。
短促的念头从秦书南脑海闪过,驱使他挪动双腿,走到压住夏槐的石板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