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老爷,人非要冤我,老婆子我真真是百口莫辩!只是诸位想想,心莲是我亲生的孙女,血脉相连!我害她,有甚好处?我又怎么能下得了手?可若把我冤成恶人,她张氏就不必给我余家抚恤金!这般会算计,怎么不去铺子里做个女账房?我孙女的买命钱,都敢黑了去,就不怕半夜鬼敲门?”
张氏搂着余心莲的身子,小心护着,没法儿还手。
苏氏顾及背后的大娃,只能用一只手扯王氏。王氏一身牛劲,未受分毫影响。
里正两步上前,一把将人从张氏身上拉开,怒道:“说话就说话,再瞎动手,就把你绑了!”
村民已经三三两两地窃窃私语起来:“是啊,毕竟是小儿子留下的唯一血脉,亲奶奶怎么可能下得了手?”
“之前我也听说过,王家奶奶最疼那个早逝的小儿子。若不是他不在了,她也不会和老大住在一处……”
“反而宋家娘子凶名在外,从前对她大儿媳妇就不怎么样。只要气儿不顺,也不管有没有外人,贴脸就骂。”
“我瞧着,王氏哭得也是情真意切……啧啧啧……这案难断了,且看里正怎么说吧!”
里正也听到这些话,知道舆论的天平已经倒向王氏,皱着眉道:“既是一条人命……”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余心莲“哇”地吐出一口水。
原来王氏扑上来的那一下,不仅压到了张氏,还压到了张氏怀里的余心莲。
堵在余心莲肺管里的水,也被挤了出来!
连吐几口水后,余心莲缓缓醒转,脸色苍白,精神萎靡。
里正眼睛一亮:“丫头,可能听清我说话?”
余心莲环视四周,直到看见形容狼狈的张氏和一脸关切的苏氏,才长叹一口气:活过来了……她赌对了。
“可以。”
她觉得自己的喉咙里,像是有一把生了锈的刀在来回地割。
“是谁推的你?”
“王氏。”
“你奶奶王氏?确定吗?”里正再次确认。
“确定。她和孙勇想把我卖进花楼,咳咳……”只短短一句话,余心莲就觉得自己的肺管子疼得要炸了,不住地咳嗽。
此话一出,村民嘘声一片。
竟真有会谋害亲生骨血的奶奶……
若不是余心莲醒来,自己指认,他们就都被那老贼妇愚弄了!
思及此处,众人看向王氏和孙勇的目光,皆是杀气腾腾。
张氏轻轻帮余心莲顺背:“孩子,别急,歇歇……”
“里正伯伯。爹娘去世的那天,是您牵着我进了大伯家,让我活了下来。心莲都记得,也日日怀着感激。求求您,再护我一次!”
余心莲的泪无声无息地滚落,没进鬓发,消失不见。
里正鼻子一酸,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他自是记得的。
河东村民风淳朴,鸡毛蒜皮的口角不和常见,人命关天的大事儿鲜有。
八年前,余心莲的父母在小汤山意外坠崖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