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心莲循声向门外看去。
男子面容清俊,体形修长,周身透着儒雅气质。
一身晴水蓝素色长袍,干净清爽。
袖口和肘部用同色布打了几块补丁,却并不显得破旧寒酸。
这就是男主,宋景和?
同时,宋景和也在打量余心莲。
向来晦暗的西屋,突然来了个俏生生的姑娘,整间屋子似乎都被点亮了。
嗯,定是因为那张面皮儿太白。
那面皮,就像夫子奖励他的那只白瓷笔洗一样,莹润光滑。
少女的眼神天真无邪,好像幼鹿,常年在山野间自在地撒欢儿,猛地见到生人,不晓得危险,眼里尽是好奇。
纤长的睫毛,如蝶翅般轻轻颤动。
颜如玉若真的存在,兴许便是这样柔弱惹人怜吧?
张氏惊喜地问:“二郎,你怎的回来了?头可还疼了?”
“不疼了,陈夫子的针灸许是起效了。娘,荒废了十余日,我得赶紧温书。”
所以,这姑娘还要在他的榻上歇多久?
宋景和欲言又止。
对宋景和而言,眼下最紧要的,是准备院试。
院试共分三场,第一场是二月初的县试,第二场是四月中的府试,第三场则是八月初的院试。
他刚得知自己县试得了魁首,就病倒了。
府试考的虽然也是经史和策论这两样,但做学问需要日日温习,才能有更深刻的感悟。
今儿个已是三月二十七了,距离府试还有不到二十天,他怎能不急?
“傻孩子,什么针灸起效了!扎了四五日了,屁用没有,偏她一进门……天老爷!你,你先回我屋,我有事同你说。”张氏激动得口不择言。
“娘,究竟发生了何事?”
张氏打断儿子的话,扯了宋景和的袖子就走:“只要你好,娘,娘就是下地府,下辈子做猪狗,都心甘情愿!你先随我过来。”
余心莲目送他们远去:看来,宋景和事先并不知道张氏给他买了媳妇。
……
张氏看着二儿子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将买媳妇一事大致说了。
“课业要紧,娘也不要求你现在就和她过日子。”
不出意外,宋景和的脸,冷得像是结了霜:“娘,你糊涂啊!这是条人命!”
张氏满心为着儿子,却遭了骂,又是委屈,又是生气:
“你这头疾不是立时就好了?可见那算命先生是有真本事的!为了你,老娘花了八两,整整八两!谁家娶媳妇费这老些?从牙婆那儿买个签了死契的小娘子,也不过三五两!再说了,她亲奶把她当牲畜一样称斤论两地卖,她在余家过的能是什么好日子?”
宋景和知道,自家娘亲是个只能顺毛捋的,连忙改了语气:“如今事已成定局,说多也无用。日后对人家好些吧!”
“得了,我看,你这书是读得够多了,还教训上当娘的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给自个儿生了个爹!”张氏连连摆手,不耐烦道,“我去把三郎那间小屋收拾出来,先叫她住那儿吧!”
话罢,张氏带着气,转身就进了东屋,冲着大郎媳妇苏氏就是一顿吼:
“出了月子,也该帮着做活儿了,总不能日日等着我这当婆婆的伺候你。去灶屋把中饭做出来,取些小米另煮一锅粥。米油单盛一碗,等大娃饿了喂些!今儿多煮个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