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妩坐在议事殿,听下头的人汇报防布情况。
好在之前景隆帝逼着她背防布图,又熟悉了宫中各个机构,如今她听起这些来,倒不太费力。
只是听进去是一回事,解决问题又是另一回事。
显然后者才是最令人头大的地方。
“只要我们能再坚持三日,靖王就会带着援军来了。”林妩将茶盏放回桌上,镇定道。
可其他人没法镇定。
谁都知道,大军压城,喀什随时可能发动猛攻。
“可探到喀什大王子伤情如何?”林妩问。
底下齐齐摇头。
不得不说,没有大王子的喀什大军,和有大王子的喀什大军,完全是两个样子。
前者尚有隙可乘,连哄带骗也能打退些许。
但后者却仿佛有了定心丹,整体智商突然飞升,不但进攻策略迅猛,防卫也滴水不漏。
“这大王子非比寻常。”
兵部尚书摸着下巴,忧愁道:
“喀什王如此重视他,可不单出于宠妃的缘故。根据以往西北传来的战报,喀什王重病以前,三王子蛰伏不出,大多是这大王子领兵。”
“其战术诡奇,偏爱兵行险招,十分疯狂和大胆,是个难以揣摩和应对的敌手。故而他屡战屡胜,在西北诸国当中,有鬼将之称。”
“他若真死了还好,若是未死,只怕但凡有一丝神志,都会给我们带来毁灭性打击……”
林妩闻言,皱起眉头,略略沉思后,说道:
“喀什大王子固然难以攻破,但喀什并非人人都是大王子。”
“此时的喀什大军,几度战败,还差些儿损了大王子这个首领,又风餐露宿多日,一直未进得城来。此外,还要分心地方援兵忽至,发起突袭。”
“他们的心弦,定然绷得很紧,已经濒临忍耐边缘。”
于是,她让宁司寒安排京中民兵和妇人,在城外数里之地,烧锅做饭,主打喀什风味。
“今夜刮东风,正好乘这东风,将吃食的香气吹到喀什大军中去,把他们给香迷糊了。”她说道。
接着又要求召集一批探子,让他们学一些喀什的童谣,好到城外表演。
听得众臣匪夷所思。
这又是烧饭又是歌舞,是给喀什犒赏三军去了?
林妩笑笑:
“不是犒赏他们,而是扰乱军心。”
“欲念、思念,最易使人心动摇。喀什大军离开家乡北下,而今又频频受挫,心灵已然脆弱,这时飘起家乡味、响起家乡音,饶是铁打的汉子,也会变得柔软。”
“人心软了,还有什么冲劲?这便大大有利于我们了。”
林妩这么说完,大家恍然大悟,又赞起她来。
不过,问题又来了:
谁带队呢?
大家交头接耳,纷纷道:
“得须是个懂音律,又通喀什语,还善于逃命之人……”
周大人背贴着墙,已经摸到门边。
结果魔鬼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周大人这么主动地站了出来?真是心怀天下,舍已为人!”林妩笑吟吟。
周大人:……我没有站出来,我是想站出去……
但林妩满意地点点头:
“既然周大人有这个心,本宫也不能拂了你的美意。”
“就成全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