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到子时,夜色如墨。
陆争流的金玉苑中,繁茂的树叶枝丫无风而动。
一个黑影快速掠过,摸进寝房,张开枯瘦的五指,朝床榻上熟睡的人抓去。
预期穿透皮肉的触感并没有传来,反而是那双黑手,被一道金光牢牢地束缚在原地。
黑影剧烈挣扎,赫然是一个披头散发,脸色惨白的女人。
她五官还算精致,但此时表情古怪,七窍向外淌着黑血,显得格外渗人。
陆妙容听到声音从隔间走出,身后跟着鸣玉。
她身穿窄袖中衣,外罩雾山浅紫色薄纱,偏偏一抹明红从腰间坠向裙角。
款步间明明滟滟,衣袂翩跹颇有仙风道骨之姿。
“女人”见她走近,喉头立刻溢出低低的嘶吼。
鸣玉将陆妙容谨慎地护在身后。
“小姐小心,让我先过去看看。”
说着从腰间抽出一把小短刀,朝着对面走去。
还有三两步的距离时,那“女人”突然不动了,取而代之的是破败衣衫之下有什么东西蠕动的声音。
顷刻间,一个浑身是血的婴孩破肚而出,啼哭声尖啸灌耳,扑向近在咫尺的鸣玉。
但鸣玉反应也不慢,而且就跟早有预料似的,往旁边一闪身,手上的短刀已经斩断“婴儿”连接在“女人”身上的脐带。
霎时间,黑血夹杂着不知什么的液体喷溅而出,味道腥臭刺鼻。
诡婴惨嚎一声,心觉不妙,突然调转方向,往窗棂窜去。
“等的就是现在。”
陆妙容指出如电,快速在半空虚划。
“束鬼咒,出!”
乌金符文飞到诡婴头顶时,立刻变成一张大网兜头罩下,将它团团困住。
片刻发现无法挣脱后,终于不再动弹。
陆妙容收手落回身侧,长舒一口气。
她如今不管是道行还是气力,都被破面压制,仅仅制住诡婴这会儿功夫,额头已经渗出了汗珠。
要是再多个一时半刻,还真没准它给跑了。
“抓到了吗?”
陆争流这时从内间出来,见鸣玉已经扶着那个披头散发的女人靠坐在榻边,强撑着身体来到近前。
等到看清楚那张脸后,忙不迭地伸手揽住了她,喉头哽咽。
“椒香,真的是你?”
他双手颤抖着拂去其脸上黏腻的发丝,却被上面的伤痕震得心惊。
椒香的双眼眼皮内陷,被人将一对眼球生生挖了去。
嘴巴处也被细细密密的针线缝住,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
八尺高的男人登时就红了眼。
“怎么会这样?你的眼睛和嘴巴。。。”
陆妙容没有立刻解释,而是拿过鸣玉的短刀。
她割破女尸身上的衣裙,露出肚子上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那伤口皮肉向外翻卷,旁边还咬着一只拇指粗细,成人手掌长的一只大蜈蚣。
大蜈蚣一边的对足悬空,另一边的对足紧紧抓在女尸伤口的一侧。
显然刚才就是因为这样,她的肚子才能“怀着”那只诡婴不裂开。
“果然如此。”
陆妙容声音清寒。
“她死后尸体被人施以毒咒做成母子煞,为了不让其魂魄去地府告状,所以被封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