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内,陆妙容已是第二次踏入娘家门庭。
比整个三年间来得都频繁。
刚一进门,便见陆府上下乱作一团。
仆从们个个面带悲戚,腰间系着白布带,更有手脚麻利的已在廊下挂起素白灯笼。
"都给我住手!"
陆妙容秀眉倒竖,一把夺过门房手中的楮钱纸,三两下撕得粉碎扔在地上。
"人还没咽气呢,你们别先哭丧。"
说罢,她甩袖直奔陆争流所在的金玉苑。
苑内一片死寂。
陆争流面如死灰,直挺挺地躺在榻上。一位须发皆白的老郎中正凝神诊脉,枯枝般的手指在腕间游移,不时翻开眼皮查看,眉头越锁越紧。
李氏一双眼睛早就已经哭肿了,看到郎中欲言又止的样子,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大夫,我儿他。。。还有救么?”
老郎中长长一声叹息,缓缓对一旁焦急等待的李氏夫人摇了摇头。
“令郎脉象沉细欲绝,几不可察,且面带青灰,双目涣散,已是神光将熄灭之象。”
李氏闻言,只觉得天旋地转。
随即胸口一阵闷痛,整个人几乎站不住,往后倒去。
“夫人,夫人!”
下人们忙上前去扶,却被另一双秀白双手抢先。
“母亲。”
陆妙容嗓音清润柔和,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她挥挥手让除了郎中以外的人都先出去,然后才轻声询问。
“二哥他现在怎么样?”
“妙妙,流儿,流儿他。。。”
李氏掩面哭泣,指向床榻的手颤抖个不停。
“大夫说,他怕是。。。撑不过这一遭了。。。”
陆妙容低头看向帷帐里,这么短短几天的功夫,陆争流已经几乎瘦得不成人形。
不仅脸颊凹陷,颧骨突出,就连身上也没剩几两肉,仰面躺在榻上还没有旁边的锦缎被子高。
【奇怪。】
她心声疑惑。
【明明已经没有了阴玉侵蚀,怎么陆争流面宫却反而黑气罩顶,氤氲得更加严重了。】
鸣玉怎么说也算半只脚踏进玄门的人,又跟着陆妙容的心声偷学了这么些时日,对面相有了一定的了解。
看着陆争流如同涂了炭的眼眶,悄声在陆妙容耳边道。
“小姐,二公子面色萎黄,眼下青黑,是否就是房事不节,纵欲过度而导致身体过耗的表现?”
陆妙容有些赞许地看了她一眼,微微颔首。
【孺子可教,小鸣玉果然是有几分天资在身上的。】
换了平时,听到小姐夸赞自己,鸣玉肯定高兴地跳起来。
可如今陆争流躺在床上气若游丝,她倒宁愿自己没有天分,看相不准。
这样或许二公子就只是累了,睡一觉便能好起来。
李氏此时已经泣不成声。
这两日她为陆争流掉的眼泪,已经数不清有多少。
“纵欲伤身,我早就让他要节制,可他呢,偏偏都当做了耳旁风。”
李氏悔不当初地抓着陆妙容的手抽噎。
“想来是流儿他命里该着有此一劫,妙妙你救了他一次,却救不了他第二次。。。”
陆妙容突然眉心一紧,隐约捕捉了什么,心声中裹挟着一丝寒意愤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