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的手蓦然一僵,目光迅速扫过四周,却未见有人开口。
唯有陆妙容,正聚精会神地注视着她,那眼神更似审视,带着一种她从未在女儿眼中见过的探究与凌厉。
她心中疑惑,想问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争流究竟出了什么事的时候,却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钳制,唇齿难以启合,急得指尖微微发颤。
还是鸣玉敏锐地察觉到了李氏的窘迫,适时解围道。
“夫人,方才奴婢与小姐回府时,见二公子身边的安福匆匆出门,说是奉了夫人的差遣,可是出了什么要紧事?”
陆妙容赞许地看了鸣玉一眼。
【小鸣玉越来越机灵了,还没开口就知道我想问什么。】
鸣玉见状,尴尬地笑笑,顺势给李氏递了个眼神过去。
李氏虽然奇怪,但明白眼下儿子的事更加重要,于是顺着鸣玉的话头往下说到。
“还不是争流那个不省心的兔崽子!在画舫为了一个歌姬与人起了口角,似乎还动了手,结果被人家扣下了,我正让安福带着银子去赎人呢。”
陆争流向来是个放荡不羁的主儿,行事张扬,玩世不恭。
即便家里已经有了六七个通房,却依然经常流连画舫、楚馆这等烟花之地。
再加上整日里与狐朋狗友厮混,喜好赌钱,不求上进,所以即便他身后是财力雄厚的皇商陆家,也没有人家愿意把姑娘嫁给他做正妻,至今仍然浑浑噩噩地混日子。
然而,说到底他也只是纨绔了些,平日里小打小闹偶有,但怎么想也不该闹出人命来啊。
李氏只当自己方才听错了,却又忍不住埋怨。
“都怪我,平日里对他太过娇纵,竟让他惹出这等事来。”
陆妙容抿了一口茶,配合着李氏宽慰了几句,目光中的凝重却并未消减。
【母亲她子女宫中代表亲儿子的那条细线忽明忽暗,上面有黑雾绞绕纠缠,隐隐有覆盖整个面宫的趋势,这可不是什么寻常的口角纠纷,用银钱就能解决的,轻则陆争流一人死于非命,重则。。。】
心声顿了顿,终究还是说出了让鸣玉和李氏夫人都害怕听到的话。
【重则牵连陆家满门性命。】
“咣当!”
李氏手里的茶杯应声落地。
茶水打湿了陆妙容的鞋面和裙角。
李氏虽然出身玄门之家,但对玄术了解的甚少。
父亲李乘风也总说她缺少天分,反而对外孙女陆妙容青睐有加。
只不过妙妙她是女孩子,不能像男人一样继承监正的职位,而且从以前送她去听讲经的经历来看,她自己也对玄术道法之类的没什么兴趣,经常上课就蒙头大睡。
父亲每每看到倒也不责怪,只是笑笑随她去。
如今听她相面说的煞有其事,李氏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
正在这时,安福回来了。
满脸是汗地进来禀告。
“夫人不好了!”
李氏心里“咯噔”一下,忙问。
“怎么样?人没赎回来?”
安福喘的上气不接下气。
“赎不了了,少爷连同肃国公府的楚小公爷一起,都被大理寺的人带走了,说是犯了要案,下狱等候审讯。”
李氏闻言身形一个踉跄。
大理寺素来是处理重案、要案的地方,进去的人不管有罪没罪,都要熬上一波刑罚,就是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