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端起盆,平静地说道:
“你去告吧,只要能抓到人,我愿意净身出户。”
关上门后,夏槐深呼吸,到走廊尽头的卫生间冲凉。
矿区家属院里的筒子楼,厕所都是共用的。
夏槐不太习惯,盘算着明日去打听下肉联厂员工宿舍的问题,再不济租房也行。
早晚要搬出去,她也得提前做好打算。
待房间恢复寂静,秦书南重新拿起报纸,刚看两行,翻页时猝然将报纸撕开裂口。
太阳穴跳动,秦书南捏紧报纸两端,仍由报纸自缺口撕成两半。
他想不明白。
明明昨天的夏槐,还在念念有词,说日后有孩子要取一个跟星星有关的名字。
那时,秦书南能通过她的眼睛,看出她的满腔爱意。
如今,那团火彻底熄灭了。
他再也无法从夏槐的眼眸中读出任何东西,只余下藏不住的厌烦。
好像一夜之间,他们由家人,变成了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连朋友都算不上。
“先是闹离婚,再是分床睡。”
秦书南阴晴不定地盯着大门出神,失笑道:
“夏槐,你想得太美了,等坏了名声,哪有男人愿意要一个二手货呢?”
夏槐最耐不住寂寞,明日指定还要往外跑。
到时候秦书南瓮中捉鳖,正好断了她这条心。
夏槐是他秦书南的爱人,就算他不要,也不能让别人染指。
待夏槐回来,秦书南已然不在屋里了。
桌面摆着报纸一角,写着:
“今晚等我一起睡。”
恶寒让夏槐浑身一激灵,本想着立刻收拾东西搬到能上锁的客卧,却看见了纸条下端的话语。
“把盒饭吃了,睡前喝豆浆,记得放糖。”
目光停留在那包白糖上,夏槐记起,前世她喝完豆浆后,莫名手脚发软,不自觉就爬了秦书南的床。
所以,这包糖才是她怀上星若的原因?
夏槐想了想,拿起厨房用光的白糖袋子,撕下标签贴在白粉上,装进秦书南随身携带的背包内。
阮云霞喜糖,上辈子婚礼期间,她吃的每颗水果都裹着糖霜,让旁人看了羡慕不已。
如果这包白粉真是糖,就当夏槐没这份口福,如果是药……
也只可能落到阮云霞嘴里。
如此,昔日的仇,也算是血债血偿了。
待整理好床铺,夏槐果断锁门,关灯一气呵成,睡前还不忘在门柄下堵上把椅子。
秦书南吃了闭门羹,气得半宿没合眼。
翻来覆去,他满脑子都是夏槐在外面有人,明明他理应不在乎,可心里萌生的异样感,却让他暗下决心,不能让此事轻易算了。
一定要闹到人尽皆知,最好能让夏槐挨批斗,他再展现丈夫宽宏大量的一面,让夏槐这辈子都离不开他才好。
他才是夏槐心心念念的救世主。
次日,夏槐原想去肉联厂登记入职,途中遇见林科长,他正要赴婚宴,夏槐也有心验证昨晚的猜想,索性一并同行。
聊着闲话,二人来到大院门前。
木制门板贴着福字,树杈挂满红绸,新郎推着一辆挂着红花的永久牌自行车,在锣鼓声中喜气洋洋地来到大院前。
“嚯,小周也有人模狗样的时刻呢?”
新郎西装笔挺,连发型都抹了蜡,林科长忍不住打趣,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婚礼的气氛烘托到位,喇叭吹了半响,样样捆着红花的陪嫁都搬出门了,偏偏新娘还不见人影。
看着新郎一脑门的汗,林科长犯了嘀咕:
“新娘怎么还不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