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历练,沈辞秋和卞云也就没带着他们坐飞舟,众人御剑往向安镇去,谢翎坐黑鹰的顺风剑。
有两个弟子忍了片刻,到底没能忍住八卦的念头,虽然他们刚入玉仙宗的门,但大师兄选了个废人做未婚道侣的事早已传遍修真界,今日终于得见两位本尊,内心还是有点小激动。
他俩在队伍末尾,新弟子没有八卦经验,以为隔得够远问题不大,御剑凑近了,小小声道:“他们不是未婚道侣吗,为什么不是沈师兄御剑载他啊?”
两人自以为声音够轻,真是低估了金丹的耳聪目明,前头沈辞秋和谢翎听得清清楚楚。
沈辞秋宽大的袖袍在空中翻飞,听到这话时睫羽微微一动,谢翎顿了顿,往沈辞秋的剑上看了看,千机的剑身正反射着清冽的光,后边即便再站个人也绰绰有余。
谢翎心想:还真是,上次被沈辞秋御剑带走,那时候是沈辞秋疑心他不对劲,而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反派坏我寻宝大计。
两人在灵剑上还互相呛声,火药味十足地怼上了。
之后他就没想过再搭沈辞秋的剑,沈辞秋也没再带过他。
明明在人前立下了恩爱未婚夫夫的人设,却不注意如此细节,好像是不应该啊……
谢翎盯着沈辞秋身后的空位看了好一阵,不疾不徐给沈辞秋传音:“我觉得他们说得有道理,你看我俩在人前大胆直言有了道侣之实,连手都牵过了,但御剑却不在一块,很容易让人疑心我们感情破裂了啊。”
沈辞秋一直能感知到背后谢翎的视线,那目光如有实质,让他整个脊背都绷紧了:“……那就让他们疑。”
“人设立都立了,还是稳住为好,反正也没多麻烦,”谢翎口吻说得跟正事似的,“回程的时候你捎上我?”
沈辞秋看着前方,沉默不语。
谢翎:“这样吧,干脆借出护魂珠的报酬就是——”
沈辞秋迅速打断了他的话:“回程时候带你,可以了?”
如果报酬就是载他一程,那反而更加奇怪,好好用东西或人情做交易不行吗?沈辞秋刚听到开头就警惕心大作,直觉如果不答应谢翎,可能会更不妙。
谢翎目的达到,眸中划过笑意,停住了话头:“可以。”
沈辞秋抿唇,无声加快了御剑的速度,剑光划破长空往前一拉,卞云一愣,随即不甘示弱直追而上:他可不想输给沈辞秋!
黑鹰一个合体期,自然随便就能御剑带着谢翎跟上,可苦了其他弟子,他们还是以为这也是师兄的考验之一,立刻卯足灵力哼哧哼哧加速跟上。
本来一天才能飞完的路,愣是被他们缩短了两个时辰。
落地时,卞云哈哈大笑:“同时到达,沈辞秋,这回我们打了个平手!”
并没有在跟人竞争的沈辞秋疑惑地看着大笑不止的卞云:?
算了,卞云总是会自己找开心的。
后头弟子们风尘仆仆,掏出宗门新发的补气丹狂吃:不愧是玉仙宗,处处是考核,连御个剑都能这么累!
他们在向安镇镇口暂歇,镇长亲自带人来迎,他们左盼右盼可终于把修士盼到了!
各大宗门都设有任务堂,弟子们可领取任务赚报酬,受宗门庇护的地方若是出了邪修邪兽,小宗门解决不了的,就可以报给大宗,新弟子们的历练任务也是从里面抽取的。
向安镇出了作恶的水妖,附近小宗门搞不定,就飞书报给了玉仙宗。
在修真界,无论人、魔还是妖,正统修炼靠的都是天地灵气,而其中也有走旁门左道,靠人命、或其他作恶手段来修行的邪修,邪修自然为人所不齿,一旦被正道发现,都会人人喊打。
向安镇作恶的水妖就是邪修,金丹中期修为,而新入门的十个嫡系子弟中,修为最高的有两个,一个是慕子晨,还有个二十五岁名叫笛山的弟子,两人都刚过金丹初期。
余下的人都是筑基,从修为上讲,此战其余八人自然得以慕子晨和笛山为首。
在沈辞秋的记忆中,慕子晨这一战表现得很不错,受了点小伤,赢得了诸多弟子的好感,起码这一批嫡系弟子里,就没有讨厌他的。
尤其是同为金丹的笛山,完全成了慕子晨的拥护者,对他那叫一个死心塌地,日后谁敢说慕子晨不好,他立马就要跳出来维护。
上辈子慕子晨当着所有人的面,在大殿中诬陷沈辞秋见死不救故意害他受伤时,笛山也在大殿上气得脸红脖子粗,跟着郁魁附和,一半的话骂沈辞秋道貌岸然佛口蛇心,剩下的话都在替慕子晨委屈。
那时候沈辞秋因郁魁和玄阳尊而感到心寒,十多年的师兄弟情谊一朝破裂,师尊虽未罚他,但明显更偏向慕子晨,引起的情绪激荡太大,他注意力基本都在最亲的两个人身上,没分出多少心神给周围骂他的其余人。
可能也因为当时大殿中义愤填膺指责他的声音太多了,所有人都是正人君子,唯有他是阴险小人,他们高高在上,嘴巴开开合合,落在沈辞秋耳朵里糊成一团,恍惚中,只觉一群乌合之众,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笛山后来比沈辞秋先死,至于怎么死的,沈辞秋没关心。
慕子晨身边拥趸很多,一群跳梁小丑,沈辞秋也不是个个都记得请。
这会儿笛山就已经憨厚着一张脸亦步亦趋跟在慕子晨身边了,周围还有好几个弟子,也在争先与慕子晨搭话,看来在宗门考核的这几天里,他们关系已经飞速拉近。
沈辞秋余光扫过其乐融融的几人,面上毫无波澜。
既然他想把邪魂从慕子晨身边引出来,这次历练任务就不会让慕子晨和他的拥护者们过得舒服。
新弟子中,跟慕子晨没特别热络的,算上叶卿也就三个,不波及他们就行。
虽然沈辞秋没法把上辈子大殿里骂他的每句话跟眼前的人挨个对上号,但慕子晨的爱慕者们都差不离。
聒噪,令人不屑,也令人厌恶。
沈辞秋收回目光,作为带队的师兄,来之前通过任务卷轴对任务有一定了解,但仍旧得询问镇长具体情形,尤其在他们赶路的时间里,有没有新的变故。
“那水妖占据汜河,会将人拖去河里吃掉,骨头还故意抛上岸恐吓我们,三天已经吃了五人!先前的仙长中也有人惨遭毒手,唉……”镇长抹了抹眼泪,“本来我们镇的汜水节就这几天,却出了这样的事,仙长,还请救救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