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辞序并没有向在场的众人介绍过她,先前的暗潮涌动原来并不是错觉。
毫无交集的两个人竟然相?识,而?岑稚许还装了这么久。
就在谢辞序的眼皮子底下。
岑稚许掌心蜷出了汗,耳朵里似有撕扯的嗡鸣声,见向来说一不二的人接过傅斯年手中的高脚杯,漫不经心地?晃动着?,“岑小姐,你?跟傅先生认识,怎么不提前说。”
语气听不出喜怒,却犹如暴风雨前的宁静。
她嗅到一股浓烈的火药味,而?傅斯年恍若未觉,笑着?说:“岑小姐贵人多忘事?,不记得我也正常。”
贵人多忘事??这跟她的人设完全相?悖。
岑稚许太阳穴突突地?跳,两个男人的视线同?时落在她身上,还都是天之骄子,乌压压的黑影压下来,让她倍感压迫力。
她没说话,握住谢辞序的手腕,指腹搭在他腕表的表盘上,稍作倾身,将他手中的那?杯红酒一饮而?尽。
红酒要是喝得太急,很容易上脸,若是酒量差的,骤然倒地?不省人事?也有可能。岑稚许瓷白?的面颊很快浮上丝丝绯色,虚浮的脚步让人心脏微紧。
谢辞序意味深长的目光睇过来,嗓音夹杂着?不虞,很明?显的叱责意味,“给我挡酒,你?也不怕伤着?自?己。”
长臂揽住她的腰,扶着?岑稚许坐下,谢辞序周身晕开?低气压的危险气息,像是挪威极夜寒潮降临时,寂冷无限延长的漫漫森林。
在场的人都看?得出来,谢家太子爷这是生气了。
红酒悉数被撤下,场面霎时间变得安静。
傅斯年起身去吩咐餐厅煮些醒酒汤,岑稚许则用手掌扶住额头,避免着?谢辞序的顺势发问。她不想卷入修罗场似的战火里,要退就要全身而?退。
该谈的事?情谈得差不多了,谢辞序说了句抱歉,便?带着?岑稚许先行离开?,剩下的交由宴凛收尾。
起初谢辞序不过是虚扶着?她,他步伐迈得太快,大步流星似的,犹如一阵强劲的风,冷傲的侧颜看?上去分外不好招惹。她本来就不太能跟上,地?上又铺了不少鹅卵石,夜里点?的宫灯并不算明?亮,岑稚许在这样的情况下视力不佳,也被闹出了脾气。
她喜欢看?着?谢辞序为她吃醋,但醋也是要在有度的情况下才行。
感情本来就是调剂,要是影响了自?己的情绪,不就本末倒置了。
岑稚许正欲松开?手,谢辞序蓦然停下,环在她后腰的手掌往下,拖住她的臀,将她打横抱起。他做这套动作的时候,毫不拖泥带水,表情也看?不出一丝波澜,手掌绅士又温柔地?罩住她,在气成这样的时候,还知道顾忌她的感受。
她的心不可抑制地?软了一点?。“辞哥,你?生气了?”
谢辞序:“没有。”
穿堂而?过的风声猎猎作响,他走?得实在是太急了,以至于她不得不攀缠住他的颈,以免自?己不小心掉下去。
“是因为我替你?挡酒的事?,还是我和傅斯年认识?”
被他抱着?,倒更方便?岑稚许作恶,她凑近他,想借着?疏冷的月光,看?清他此刻的表情,软着?腔调问。
回应她的是静到令人发寒的沉默。
走?过亭台楼阁,需要跨过几个台阶,岑稚许见他不理她,自?己又看?不清楚,伸出手抚上他的唇,试图寻找触得到的安全感。谢辞序正抬着?步,喉咙难抑地?发出一丝闷哼,臂弯也松了稍许,岑稚许的身体出于惯性往下滑坠。
天旋地?转间,谢辞序凝眸,眼疾手快地?将她捞回来,但也因此失了衡,不得不顺势将她抵在冰冷的墙壁上,以防她腿软跌落在地?。
呼吸搅缠,谢辞序宽硕紧实的男性身躯如山般压住她,将她困于方寸间。而?她那?不可思议的柔软也同?他紧密相?贴,彼此甚至能听到一瞬间凌乱失控的心跳声,如同?擂鼓般快要跃出胸膛。
“说你?两句,就记恨上我了,知不知道刚才那?样有多危险?”
借着?墙边点?的一盏灯,谢辞序凌厉异常的面庞透出几分杀戾之气。
他的语气很凶,岑稚许听起来却安心不少。
“我就是怕你?以后都不理我了……”她的嗓音很可怜,巴巴的,透露出天大的委屈,如同?羽毛似的,生了爪子,狠狠挠过谢辞序的胸口。
“不会?不理你?。”谢辞序说,“但你?要告诉我,傅斯年跟你?是什么关系。”
岑稚许愣了一秒,“你?看?出来了?”
谢辞序拧眉:“我看?出什么了?”
“就是……”岑稚许斟酌着?用词,大眼睛盯着?他,滴溜溜地?转动。
她这副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样子,如同?火上浇油,看?得人心火躁热,浑身上下,没有一处爽利,只想用力地?吻上那?张总是气人的嘴。
刚才就不应该怜惜她,将她吻的双唇泛肿,最好一个难听的字也说不出来。
“说。”
他又开?始惜字如金,岑稚许还在铺垫,“你?先保证不生气。”
谢辞序冷笑一声,“你?不告诉我来龙去脉,倒先求我原谅,岑稚,天底下没有这种道理。”
“我跟傅斯年谈过一段。”
“跟?”他咬住字眼。
岑稚许知道跟的意思,压着?声解释,“他就是我前男友啊,我跟你?说过的。”
“不过我们?已经很久没联系了,我也不知道他会?出现这里。”
“和他谈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