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难一个皇族血日漫的王爷,萧越再怎么介意这个跟他同父异母的胞弟,也不能就此光明正大的把人忘到城外军营自生自灭。
常家军那几位骨头硬的老将,不是想要个说法吗,那就让萧难做这个中间人。
“说客。”上京成最鱼龙混杂的地下赌场,最里面的厢房内,沈韫面前坐着皇帝的眼中钉萧难,沈韫看他苦大仇深的模样,淡然说道:“萧越想让你当说客去得罪那些老将,晾着你是故意离间你和常家军的关系,你也想想,常家军现在没了你,他们又算什么?”
萧难说着他的话想了想,还真的摸出点门道,“会不会风险太大?万一……那些老将不管不顾的要造反,皇兄势必拿我开刀。”
沈韫道:“退一步也是成全的一种办法,风险必然有,就看你敢不敢。”
萧难的手握成拳头再送来,紧锁的眉却逐渐放松了些。
话锋一转:“阿韫,你之后什么打算。”
临近三伏天,沈韫的衣物比常人穿的要厚些,脸色总是病恹恹的,懒洋洋的往后一靠:“养病休息,风花雪月,做个闲散公子也挺好。”
萧难自己倒了杯酒,“本王懂,养精蓄锐嘛。”
几天后,萧难在军营失足落马,伤势严重,人好像都快要不行了,萧越身为皇帝,一举一动皆在世人眼中,他断不会当着天下人的面做个六亲不认的无情帝王,就此萧难以伤病的缘故被接近京城,住进了自己荒废了很久的王府。
萧难一走,乱了套的常家军成了真正孤立无援的残兵败将,一干老将才意识到,没了齐王庇护,他们的温饱都勉强维持,何况要就老侯爷战死一事讨要说法就更不可能了。
以前觉得萧难离了他们支撑什么都不是,现在看明白了,他们这群无主的游狼才是真的什么都不是。
没了萧难中间做人,萧越就有机会整肃一下不与君同心的常家军,没过多久,就下了一道指令。
常家军即日起编入城中御林军,愿意留下俸禄翻长三倍,不愿留下的,也有一笔不少的抚恤金可以带走,且子孙可享优待。
圣旨一下,被晾在城外许久的常家军立刻有了主心骨,除了那些顽固执拗的老将,底下的将士该走的走,没走的也大部分为的那份丰厚的俸禄。
老将无疑是架在火上烤,若他们再解甲归田,那老侯爷的死谁来讨要说法,若留下,就不再是常家军麾下的将,而是正儿八经御林军麾下不知名的走狗。
他们这时候想起来求助萧难,想让萧难出面保住常家军的军旗,哪怕让他们一直呆在城外守着,只要有常家旗,日后不怕没有机会为常家正名。
萧难有沈韫的提点,不着急和他们拉进关系,反而似断非断的拉扯着,叫一众老将好生后悔当初太逼着这齐王。
好不容易见到萧难一面,这人病气缠身的躺在床上,只同他们交代了一句:“回去静候,听从安排。”
再后来,卓泱在朝中举足轻重的地位显露出来,他一封奏折上去,说西北地旱情严重,百姓贫瘠,需多派人手过去开荒引流,驻扎当地控制旱情以及民乱。
有此在其中推波助澜,显得一无是处的常家军就被众臣摆上台面。
既不想入了御林军,又赖在京城不走,实在看着闹心,正好去西北的差事谁都不愿意去,正好丢给城外那些倔骨头。
萧越听着他们出谋划策,也觉得心烦,当下拟了圣旨,索性把不足万人的常家军打发过去,也不怕他那弟弟再有有什么想法。
这是圣旨,不是同他们商量,常家军里被皇帝新提上来的西北总指挥使李有渔心不甘情不愿的接了圣旨,心里倒是记得萧难的那句话,忍气吞声的在入秋的第一天,与下放下来的钦差出发去西北。
萧难正式以王爷身份回京述职。
之后抱病为由,素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守在家中安分守己。
日月更迭,春去东来。
眨眼已过两载有余。
今年朝中发生两件大事。
第一件事,兵部隶属下的军械武司任职的员外郎郑恭被人发现吊死家中,留四个大字,以死明志。
看似简单的四个字,出现在这样的场景下,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萧越崇武,兵部在皇帝眼中不可谓不是六部之首的存在,这些年间兵部归管于皇帝手下,直属的尚书大臣也是皇帝跟前红人,既然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很少出过什么乱子。
这郑恭不明不白吊死,以死明志四字莫名其妙,不由得让人浮想联翩,好好的兵部出了什么岔子需要以死明志?
第二件事,对于萧越来说,就更糟心了。
西北地域这两年挖渠种粮,李有渔也不知道踩了什么狗屎运,竟然挖出一座铜矿。
在他们国家里,火药的研究和制造相当不完善,还是以冷兵器为主,用铜来冶炼兵器,这些年萧越不断的开疆扩土,兵器的需求量本来就大,铜的作用就显得格外重要。
李有渔现在坐镇西北混的风生水起,天高皇帝远的,萧越只能让人看着李有渔其继续开采,然后每月运送京城至少两千斤重。
西北的事暂时能压得住,可脚下一团乱子尚未解决。
也不知怎么的,自从卓泱和齐王回京后,萧越越来越感觉手里握着的东西不再那么有真实感,应付起来反倒是越来越累。
有段时日他曾暗中监视卓泱以及齐王很长一段时间,可惜找不到一点错出,甚至比起朝中那些顽固迂腐的文臣还要老实忠诚。
这次兵部出事,他不怀疑是假的,可兵部尚书他荣宠太久,还娶了人家女儿放在后宫娇养,他出面解决不太合适。
交给其他人又不放心。
烦来烦去到最后还是把气撒在周寅礼身上。
恐怕朝臣都不知道,这位皇帝有着后宫三千佳丽不去留恋,偏偏喜欢逮着身边一个小太监在床榻见欢愉。
他的后宫不乏有美人娇妾,绝色小哥儿也好,萧越第一次尝过周寅礼这样不听话,怕死却还敢忤逆他的人,像是上瘾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