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的密令没有完成,还蹭了常家军一个小军功,严雍白跑这一趟难道是缺这点儿军功吗?!
再说这点军功够他去跟皇帝陛下邀功吗?!
等到下了山,严雍才终于有机会见到齐王萧难得真面目,而他派出去刺杀的那些杀手,也在之后他派人去追查,在山谷中发现了凉透的尸体。
常津予本想直接打道回府,怕多生事端,一路上脚程飞快,要甩开跟在后面的严雍。
他们的队伍中有黑熊寨的百十号俘虏,脚程再快,也不可能一天赶回华阳镇。
无奈之下当晚便听在路过的一个小村庄,村子里没有几个人,所见之到处是土匪烧杀抢掠留下的痕迹,家家户户门窗紧闭,随处可见快饿死的村民在街上等死,或者乞讨。
举目苍夷,与华阳镇的热闹相比,这里简直就是人间地狱。
常津予同父亲护宁州安宁,却不知道眼皮底下竟然还有这等惨状,心惊之下更多的是愧疚。
当晚便布下了粥棚,让附近村民能够吃上一口热乎饭。
本以为严雍没能得手,不会再来纠缠,毕竟在往前走就是常家军营的地盘,严雍再怎么胆大包天,也不敢带着小几千的人马来跟他们常家军找不痛快。
活腻了不是。
谁知严雍还真敢,他不仅胆大包天,而且还非常的气焰嚣张。
严雍下马紧了紧腰带,他手持金黄色的卷轴,大步走进营地。
众将士一见那卷轴,自觉的让开一条路,分站两侧齐刷刷的跪下。
“常小世子,陛下有旨!”
常津予对如今在位的陛下了解的不多,但直觉告诉他,八成不是什么好事。
萧难和沈韫站在另一侧,圣人御旨,谁敢冒犯。
严雍一双吊三角的眼睛在萧难和沈韫身上转了一圈,发出一声短暂的冷嗤。
那圣旨没有齐王什么事,听下来就是一句话:朕心中惦记常家功劳,特地在京中物色了一个官职,于年底之前就要他去上任。
常津予:“……”
什么官职,什么上任,且不说他与那官职有权无实,就是个闲职,要他年底上任,除非他现在就马不停蹄的出发,说不定还能赶得上自己突如其来的升迁。
严雍道:“愣着干什么,接旨啊。”
常津予冷汗都流下来了,这明摆着就是给他们常家下套呢。
严雍皮笑肉不笑道:“这是好事啊小常将军,升官了,以后可就是正儿八经皇帝身边的人了。”
常津予跪着没动,“时间会不会来不及,我还想回去……”
严雍道:“可别糊涂,你要是这时候出发,保准能赶到,等日后有机会你哪怕把你爹,你的妻儿再接过去也不是啊。”
这就不好办了。
常津予余光朝沈韫看了一眼,后者隐形人一样跪在萧难身后,沈韫那么聪明,不会不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他要是真在这里就分道扬镳,那萧难岂不是就成了活动的人肉靶子。
可这圣旨……
常津予犹豫着上前准备接过时,那严雍突然发难,一脚踹在他胸口,只听严雍怒喝一声:“你敢抗旨!”
常津予:“……”
瞬息万变的事,谁也没看清怎么回事,等回过神,那金灿灿的圣旨已经撕成两半安详的躺在地上。
严雍身后的兵将立刻横出刀剑,常家军也不是吃素的,都是头铁的硬骨头,二话不说刀剑相向,气氛骤然凝固。
严雍森然道:“小常将军是要造反啊!”
就在气氛焦灼时,萧难忽然跳出来,对常津予吼道:“严雍假传圣旨!给本王将他拿下!”
常津予反应的也十分迅猛,几乎是在萧难话音落下的一刹那他人就飞了出去,两方统帅大打出手,手底下的将士就跟点了开关一样,兵戎相交,还没有宁静多长时间的村庄再次陷入了混乱。
只不过这场混乱没有持续太长时间。
严雍毕竟是只老狐狸,常津予的经验不足,对付起严雍多少有些吃力,慢慢的就落了下风。
沈韫被萧难的人护在身后,他叫过初九,“用你的弹弓,打他右后肩下三寸的地方。”
初九听话,在兜里摸出一块石头,左眼眯起,在混乱不堪的情况下,精准的打到了沈韫所说的位置。
严雍的动作猛的一顿,右手一软,耍的威风凛凛的大刀脱手丢了出去,前一刻还占据上风的他,就因为这一下的疏忽,叫常津予找到了机会,就地将严雍狠狠地掼在地上。
“都住手!”常津予一声怒吼,叫停了厮杀的将士们。
严雍脸色难看,可刀架在脖子上,他怎么都得先考虑自己的小命能不能保住。
要是真要造反,他现在就是杀了严雍又能怎样,可偏偏常津予不敢那么做,他们常家并非贪图权势,一心只为护家国安宁而已,凭什么平白无故就要背上一个反贼的罪名?!
今日之事记入史册,待后人评说时,如何翻身,常家人不怕死,常家的将士也不怕死,但他们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战场上,而不是生生世世钉在耻辱柱上遭世人唾弃。
严雍身边的副将于融顶着一张你敢造反的嘴脸前来洽谈,要常津予识时务者为俊杰,早早放弃抵抗说不定还能留一条命。
常津予道:“我有话对严大人说,等着吧。”
严雍肯定不能放的,常津予从上战场开始就跟着父亲,从没有独自面对这么棘手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