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书懿回到了H独立国,回到了他曾经的家。
飞机降落时,天色刚刚破晓。
他站在入境通道的玻璃窗前,望向阔别已久的城市。
柯德的高级管理层因丑闻纷纷离职,公司财务状况岌岌可危,还背负着巨额罚款,就连小股东也难以承受损失。最终,他们不得不找到唯一拥有控股权的大股东——程书懿,逼他回来收拾残局,填补资金缺口。
机场出口,一辆黑色轿车静静地停在路边。司机是个穿着笔挺西装的年轻男人,眉眼沉稳,举止沉稳。
程书懿认出了他——贺珩,程绛过去的部下。早年曾在军队服役,退伍后进入程家效力,最初负责程绛的安保工作,后来逐步转为私人助理,处理各类机密事务。程家分崩离析后,他短暂离开,如今却又出现在这里,多半是受命于柯德高层。
“程总,公司安排我来接您。”贺珩打开车门。
轿车驶入市区,窗外的景象既熟悉又陌生。
战火未将城市彻底摧毁,但留下了难以抹去的痕迹。
道路虽经修复,仍可见未完工的坑洼,车辆驶过,扬起细碎的尘土。街边的广告牌被覆盖上了和平标语,取代了昔日的商业宣传。街旁建筑大多保存完好,部分窗户仍贴着封条。
驾驶位的贺珩瞥了眼窗外,嘴角一扯,带着点苦笑说:“市中心已经不比从前了,自从那几枚导弹落下来,这条干路修了八百次了。”他指了指前方,“您看那坑,上个月刚填了两次,这周又塌了。”他视线一转,抬手示意远处的钟楼:“那钟楼也是,从外墙到内部全都换了,指针早停了——说是留个念想,我看八成是修不动了。听他们说,当初炸弹就在旁边爆开,钟里的零件都飞到街对面去了。”
程书懿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那座H独立国标志性建筑,如今外墙修补的痕迹斑驳不堪,钟面上的指针静止在原地,不知是彻底损坏,还是刻意被保留成为这座城市沉默的见证。
待一切安顿下来后,程书懿做出的第一个决定,就是回到柯德总部,正式接手这个昔日属于程绛的庞大帝国。
会议室内,长桌两侧坐着柯德的老股东们。有人交叠双手,有人翻阅文件,神色各异。
程书懿是谁?
——程绛那个最不受宠的儿子,当年家族聚会上被冷嘲热讽的对象。
而如今,他坐在了程绛曾经的位置上。
可人是他们请回来的,钱和权现在握在这个程书懿手里,即便心中不满,也只能暂时隐忍。
会议桌另一侧,一个中年男人轻轻叩了下桌面,试图做出一种宽容的姿态:“小程总毕竟年轻,难免缺乏经验,接下来这段时间,我们这些老家伙还是要帮衬着点,别让柯德真砸在手里。”
——字里行间透着隐隐的轻视。
程书懿没有立刻回应。
他垂下眼,视线落在桌上的文件上,指尖翻动纸页的声音在安静的会议室内格外清晰。
几秒后,他抬起头,神色平静:“各位可以放心,我不会让柯德走到破产清算的那一天。”
他将程绛的遗产尽数掏出,分成三分:一部分用于补交战争罚款——那笔巨额赔偿,是国际联盟开出的“和平账单”。
一份赔偿阿芙罗狄忒号遇难者家属——那些无辜的死者背后有无数需要安慰的家庭,柯德不能逃避这笔债。
至于最后的一份,给了蒋裕京。
他让法务部拟定了一份联姻终止与离婚协议,签字后,这份协议将立即送往中立区的贝沙湾。
同时,他敲定了一个日期——下周一,柯德将召开新闻发布会。他会亲自站台,正面回应外界的质疑,并向市场表明柯德的立场与诚意。
时间很快来到发布会当日。
会场设在一栋现代化的会议中心里,灯光明亮,深灰色的幕布垂落在演讲台中央,印着柯德的Logo。
台前整齐摆放着几排麦克风,记者席早已座无虚席,走廊里也挤满了扛着摄像机的媒体。
程书懿站在后台,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袖口。他的黑色西装剪裁得体,深色衬衫领口挺括,衬得整个人成熟了几分。
他低头看了眼手表——上午9:58,发布会还有两分钟开始。
贺珩递过来一瓶矿泉水,低声道:“程总,喝口水吧?”
程书懿接过瓶子,拧开盖子抿了一小口,微凉的水顺着喉咙滑下,让他紧绷了一瞬。他点了点头,将水瓶递回去,目光透过幕布的缝隙扫向台下。
记者们像是一群伺机而动的猎手在灯光下晃动,等着他走入视线中央。
后台的门被推开,一阵冷风钻进来,主持人已经在台上试音:“各位媒体朋友,请就座,发布会即将开始。”
声音通过音响在大厅内回荡,现场的嗡嗡交谈声逐渐低了下来。
程书懿按了按领带,迈开步子,从后台步入会场。
幕布在他身后缓缓拉开,全场目光瞬间聚焦,摄像机的镜头齐刷刷转向他,快门声此起彼伏。
他走上演讲台,站定,双手搭在讲台边缘,视线缓缓扫过台下,从左到右。
前排的记者们坐得笔直,后排的摄像师扛着机器,红色的录制灯不断闪烁。观众席右侧,几个西装革履的业内人士站在墙边,低声交谈着。大厅内的空调嗡嗡作响,热气从头顶吹下来,让空气中弥漫着一层紧绷的氛围。
他挺直脊背,缓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