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鹿城自然不攻自破。”
这一刻,陈恺兴奋点头。
夜不收是侦察情报,敌后斩首的队伍,若当真是莽汉,也当不上百人卫。
是夜,三百夜不收各自化作商队,携带粮草,星夜兼程奔赴巨鹿。
城门处,陈恺晃动着江南商队印信。
运粮车在暮色中碾过结冰的辙印。
城楼箭孔后闪着幽绿的眼睛,那是饿了四天的大明将士。
“都是发霉的陈粮。”
陈恺故意掀开麻袋,霉味冲得守门把总直捂鼻子,瞪着眼睛瞧着这批商队,随意挥手,低声嘟囔着。
“怎么这几日倒是有不少商人入城?”
“不过也好,城里总归不会缺了粮食,不知道红袍军何日打过来。”
陈恺也没多说,带着粮食入了城。
这批粮食,表面上是些发了霉的陈粮,但中间的二十多车,反倒是军中运送上好的面粉。
子时,明军城西营房飘出焦糊臭气。
陈恺带着几人蹲在断墙后,看大明的伙夫正挨鞭子。
锅里的野菜粥烧的焦糊。
伙夫王石头在雪地里发抖哀嚎,浑身上下都是鞭子抽出来的血痕,饿的踉跄。
说来心酸,大明的伙夫竟有吃不饱的时候。
等执法的哨兵走远,墙面拐角处,陈恺往雪地里扔了块温热的烙饼。
王石头闻着香味,瞪大了眼睛,直打哆嗦。
他揉着眼睛走了几步,快速抵达,四处张望,捡饼的手抖得像风中的枯枝。
面香钻进鼻腔时,这个四十多岁的老卒蹲在地上哭了。
陈恺远远看着,心底知道,第一道裂痕出现了。
只是他什么也没说,继续跟着几名夜不收瞧瞧藏匿粮食。
接下来两日,伙房总会莫名多出半袋精面。
当守军开始为谁能多舀一勺面糊打架时,陈凯在干草堆里摆开了酒菜。
牛肉的香气引来了四五个大明将士,跪在雪地里啃肉和馒头的样子,像极了那些灾民抢观音土。
而彼时他们已经见过陈恺这名所谓的‘商人’,甚至王石头心里知晓,这些人或许本就不是什么商人。
第三日大雪夜,陈凯点燃了城隍庙的篝火。
火堆上架着十口铁锅,新磨的小麦粉在沸水里翻成珍珠般的面鱼儿。
王石头此刻正把热粥分给新同伴,他们的碗里终于不再漂着草根。
“陈掌柜,你们是红袍军,对吗?”
这次王石头,还有三百多名明军将士没有扑上去抢吃食,只定定看着陈恺。
陈恺也不曾掩饰,平静点头。
“要抓陈某?”
这一刻,王石头咬着牙,跪倒在地。
“若红袍军能让吾等做人,王石头不愿继续在明军中做狗!”
身后三百多名大明将士,纷纷跪下。
“他奶奶的,天天跟着他们,不是逼着我们劫掠乡亲,就是不给饭吃。”
“谁愿伤天害理!”
“索性投了红袍!”
陈恺复杂看着,这三百多人还只是其中一批,大明最后的防线都在崩塌,还打什么!